玄烨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翻着眼前的累积案牍,心情烦闷。
最近,吴三桂,越来越嚣张,自从他三年前以‘藩镇久握重兵,势成尾大,非国家利’下令撤藩后,原本远在京城之外的三个藩王,都有造反之意,其中,以云南的吴三桂最为活跃,竟然提出了反清复明!
这个墙头草,当年,是他打开明朝大门,迎接祖父入关,如今,居然也有脸皮来说要复明,挑动了许多人的反骨,人不要脸,可真是天下无敌。
玄烨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向不吃这一套,你强硬是吧?我比你更强硬,看谁强的过谁?
这几年,他只专心打压吴三桂,招安其他反叛者,倒也有些效用,
如今,苏恪在前线领军作战,传回消息,耿精忠态度有些服软,不像是三年前那般坚持,这个消息原本是好的,但是,尚之信,这个骨头还没有什么好的消息传来,吴三桂依然在外头举着大旗,煽动人心。
而皇奶奶最近身子也有些不爽利,好在偶有顾诚这个名义上的表姑姑来看望,他也能放心不少。
说道顾诚这个表姑姑,竟原来这个表姑就是阿蕊的表妹,那么,按照辈分上来算,她也算的上是自己表姑?
玄烨想到这里,勾了勾嘴角,从怀里拿出那方锦帕,帕子上的鲜红花朵,开的动人心魄,锦帕里包着的小儿木簪,格外可爱。
那年七夕节,是她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她不记得,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她对他灿然微笑的时候,嘴角边的那个小小酒窝,蕴藏了多少的天真,美好,那眼眸星动,是他看过的最美风景。
那一年么,也是个多事之年,他的父亲,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发生在广东的流寇事件,便就死了。
卢兴祖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隐约觉得可能跟那年明珠告诉他的消息有关,可是,又找不出社么直接的证据,如今,早已经物是人非,也不知道从何查起,这个世界,没有破获的,胡乱判的案件那么多,怎么可能全部都能查清,他希望她能放下,好好的生活,过得快乐幸福,可是,他清楚,这个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槛,一个迈不过的槛。
正想的出神,就听到外面梁九宫进来禀报问,常喜娘娘送来了一道银耳八宝汤,要不要放进来。
玄烨摇了摇头。
梁九宫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皇上一直很宠慧贵人,倒不怎么接见常喜娘娘和佟佳贵妃了。
也不知道常喜娘娘是真的太爱皇上,还是她的手段,不管皇上对她有多么冷淡,都可以一笑置之,笑脸迎人,慧贵人多么和气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处处刁难她,给她难堪,按说,常喜娘娘好歹是个妃子,慧贵人以下犯上,这是最为皇上不喜的事情。有时不小心撞见,皇上居然也能装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皇上是也当真很宠爱慧贵人。
常喜娘娘也是个能忍的,从来不以身份来压人,听了几句别人的酸话,也就过去了,一点也听不见她的埋怨和不甘,性子也忒软了些,不过,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算得上是个善良的。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门外的常喜倒像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失望而归,倒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了汤没有带走,还笑着赏了梁九宫了些小钱。
虽然不多,但是回回会想着赏赐他梁九宫的,宫里头,也就她独一个了,他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啊,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什么都白搭,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不把她挡在门外头,进去通禀一声。
卢蕊躺在床上,夏日午后的阳光依旧很强,她翻了半天,觉得有些渴,坐起来自己到了几杯水喝,这个时候,她也没让人服侍,都遣退下去了。
有些凉的茶水,喝下去,使得人整个都舒畅了,闷热一下消散了许多。
明天,他要回卢府去看看哥哥和嫂嫂了,许久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最近都怎么样了。
卢腾龙一大早上了早朝回来,刚进府,就觉着有些不对味,等走到正厅,看着坐在椅子上和穗香聊得甚为开心的卢蕊,皱着的眉头稍稍有些舒缓了。
不过一会儿,却又板起了脸色,呵斥她道:“你也忒不像话,嫁了出去,就不可再任性,你倒好,居然跑去了顾府,现在又没皮没脸的回来了。”
卢蕊朝白穗香后头躲了躲:“哥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刚刚叔父才骂了我一顿,你又来,结了亲,就嫌弃我么?”
穗香觉着好笑,拉了拉身后的卢蕊:“说句实话,你也的确不太成样子,哪里有一生气就往外走的媳妇?”
“还是叫你姐姐才是好的,叫你嫂嫂就偏帮着哥哥了,一点也不顾念我。”
卢腾龙无奈,他是真的拿这个妹妹一点办法也没有。
“行了,你也别躲在湘儿后头了,我也不打你,不过说了你几句,何苦就这么说来?”
卢蕊笑嘻嘻的出来,走到卢腾龙面前,办了一个鬼脸。
中饭过后,穗香去歇午觉,卢腾龙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忽的一阵热风扑倒面上,就发现,自己这个让人头疼的妹妹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你的脚力倒是好了做多,你进来我竟然也没听见动响。”
“不是我的脚力进步了,是你太过专心了。”
卢腾龙挑了挑眉:“有什么事就说吧,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憋坏?”
“我一向忍得,哪里就这么不经事?”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吐露心事,但是,今天你回来,我可不信你就只是来瞧瞧我们的。”
卢蕊坐在一边的榻上:“我就想问问你,父亲的事,你到底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查,你也别心急,这么多年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好歹给我点时间啊。”
“你这个时间可够久的,都三年了,你还没查出来,哥哥,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个事放在心上?还是说你的能力有问题?”
卢腾龙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说话呢?父亲难道只是你一个人的父亲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省的:“你也不要用这个激将法了,所有的法子里,你就这个法子使得最不好。”
卢蕊撇了撇嘴:“那你刚刚那么激动做甚?”
“你。。。?”
“唉,罢了罢了,我一个做兄长的,犯得着跟你较真?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以前你欺负我的时候还少么?”
“你今天回来就是为了和我抬杠的是吧?”
“没有啊,我只是在问一个问题,哪里知道就说成这样了。何况,哥哥,明明是你今天神经过敏,一点就燃。”
卢腾龙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这几天,公事太多,太杂,一时有些急,没有控制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