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夫人同意了朗月去禀报的事情,还嘱咐了要好好招待,于是第二日,卢腾龙就被请了来,一同的还有他的妻子卢白氏和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
因为卢腾龙是外男,按照规矩不能进入内院,但因为卢蕊身子特殊,也就没有太照着这个俗礼,好在纳兰府女眷不多,除开纳兰夫人的长辈身份,只是再让如玉好好的待在屋子里不要随处逛了,这件事情最尴尬的地方也都避过去了。
只是如玉心头却有些不高兴,觉得就因为一个少夫人就打破了人人都守得规矩不说,还让她来迁就一日,被拘在房里出不去闷着,不就是肚子里头怀着一个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也不知道,就单看她那弱不经风的样子也是个没福气的,最好就在这一次上头走了吧,彻彻底底的。
她有些鹰鸷的想到,但很快又打消了念头,那个格格不是个好惹的,只怕还没得手自己就先小命不保了,再说现在她和儿子以后还是要仰仗她的。
明白这一点的如玉心头更是不痛快,于是就在福满堂来说这事的人走了以后就开始发起脾气来,把蔷薇吓了好大一跳。
如玉看着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蔷薇,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自从秋菊走了以后她就这么一个丫鬟了,许多事情还得她亲自动手,即便只是半个主子也不是这样的活法,偏巧这个蔷薇有时个胆小的,没什么主意见,总是畏畏缩缩的,看着就不吉利。
“滚!”她大喊了一声也没觉得气顺了。
但蔷薇却像是如蒙大赦一样连忙跑出去了,院子里头一个陌陌正抱着年哥儿,另一个在晾晒衣服,见着蔷薇的狼狈害怕样,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些数。
再说桃蓁园这边,小婴孩芯姐儿已经被朗月抱着在院子里呆着,穗湘坐在屋子里的榻上正好和卢蕊相对而坐,卢腾龙是另外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塌边想要像是一家人一样的说话。
卢蕊在先见着他们两个一起进屋子的时候就明白她可能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而且这两人已经结了姻缘,连孩子都有了,她虽然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怎么显,毕竟她明明觉得自己才及笄,转头却发现已经是双十年华,只要再过些日子就要满双十又一,且还嫁了人怀了孩子,自己的年龄和身份可以在一夕间改变,哥哥的这些又有什么好惊奇的,不早知道这两个在偷偷相恋么?
她面前正好摆着一张纸,方便交流,可是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她还不曾写下一个字,穗湘一见着她就开始抹眼泪,哥哥也不知为何有些胡子拉碴,原本她想要调侃两句哥哥太宠嫂子,竟然让嫂子已经懒的帮他搭理日常形象,可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下手。
好容易白穗湘在卢腾龙的宽慰下止住了,却又只是说她受了哭,她本来又打算写自己没有受苦,可想了想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受了苦怎会弄成这个样子,而且这些她都不记得了,也就不知道要怎么劝,最后又是没有下笔。
等到这一页揭过去了,穗湘又开始说着作为母亲的不容易和芯姐儿的一些好玩的事情,对于这些,卢蕊更是没有经历过,因为现在的她觉得其实除了身子不方便和总是黏皮糖一样的两个姑婆,余下的就都还好,至于芯姐儿,她倒是想要抱一抱,却也晓得孕妇不能抱孩子的规矩,便就歇了心思,更可况这个孩子的生活她都没有参与过,所以又只能微笑点头,想不出有什么是自己能写下来插上一句嘴的。
卢腾龙见她精神不好,全程也都只是在听,没有写过一个字,心中有些发酸,他现在算是被毁了半个前途,只能在国子监里打打杂,记些琐碎的事情,再往上却不太好走了。
当初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给妹妹安全依靠,说要给穗湘幸福,现在却都辜负了,他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被朗月抱着发出咯咯笑声的女儿,心中不无是惆怅。
“妹妹,这段日子你要自己好好保重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就写下来,不哟啊怕麻烦。”卢腾龙说到这里,穗湘才发觉纸上一片光洁,正是感慨要哭的时候,卢蕊连忙在纸上写下:“我很好,谢哥哥嫂嫂挂念。”
原本卢蕊写这句话是为了让他们放心,却没想到他们看了以后,一个眉头皱的更紧,一个更是掩面,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是不受因为已经没了共同的记忆,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交流了?
正在沉默间,外面却突然响起了哭声,穗湘一惊,连忙站起来下榻穿鞋跑出门去,到了门边却又停住了,看了一眼有些无措的卢蕊之后才又出去了。
屋子外就在穗湘跑出去没多久,芯姐儿的哭声就停住,然后就是朗月的夸赞声和穗湘的解释声音。
“孩子困了呢。”卢腾龙听外面没什么响动之后,才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妹妹,笑着说道。
卢蕊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刚刚也听到了。
“你的身子不好,以后带孩子估计也是幸苦,估计需要奶娘的帮忙,现在的时候其实已经可以相看一两个了,可有好的人选了?”卢腾龙像是终于找到了话题,关切的问了这么一句。
她摇了摇头,没人跟她提起过这个,她也并不知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说了只是她又忘了,自己最近的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那又是什么才导致自己的记忆不好呢?曾经的自己有没有想过其中缘由,有是否找到了答案?想来是没有找到吧,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的毫无准备的就把所有事情给忘了,那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失忆的呢?
隐隐的她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胀痛起来。
“你这个性子还是没变,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你总会走神,陷入自己的思想里去,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样不好不好,看来你是改不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卢蕊的错觉,明明是教训她的话,但她却总觉得哥哥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话里是带着一点欣喜的,可能是终于找到自己还没有变过的特性吧。
孩子困了,穗湘于是就抱着她去了客厢房躺着,卢腾龙在屋子里和卢蕊慢慢聊些家常,想的起什么就说,若是没什么好聊的就停下,倒没有了前面的尴尬,想来是那句关于走神话的关系,两个人慢慢开始找到了以前说话的感觉了。
中午的时候又一起吃了饭,随后卢腾龙和白穗湘就抱着孩子离开了,他们一走,卢蕊就松了一口气,好像终于弯成了什么大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