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府里造成如此动静,看似荣耀,背后却免不了冷箭,她与索额图想到一块了,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如今朝局并不安稳,除开吴三桂的战乱和他一些一直盘桓不去的力量以外,降了的几人也是各种不安分,前几日容若还跟她提过尚之信领了军令却一直没有行动,只是推诿各种由头来搪塞,偏偏皇上还真的拿他毫无办法,天高水远的,如何能时时鞭策其右?
如此外敌未清,内朝更需多加稳固,可这又是何意?
卢蕊正想的头疼,回头却瞥见身侧顾诚一脸怅然,十分诧异,怪道:”前一刻不还是笑着,怎得这会子就这般愁眉苦脸了?“
“没什么,就是觉着好好的一个宴会平白的被搅了局。”
这话说完,卢蕊更是诧异:“看不出来你倒是真心诚意来恭贺的。”
顾诚撇了撇嘴,往外间看去,只几个影影绰绰的影子,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曹寅,微叹了一口气。
”何必,我都没叹气,你叹什么?弄得自己多么老道似的。“
“我只是担心,那日养生殿里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又有什么交易?”
卢蕊心中一颤,摇了摇头:”没什么交易,只是和他吵了一架。“
”吵架吵到能受伤出来?“顾诚不信,语气却平淡,分明就是一种随便你说不说,但是不说后果很严重的神情。
卢蕊无奈,沉默一会才又开口:”我拿死威胁他放人。“
终究还是没有把最后的交易说出来,毕竟这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晓得的人越少越好。
顾诚压下心头的震怒,扭过了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话说到这里,气氛变得诡秘,恰好秋菊跑过来打破了之间莫名地气氛:”少夫人,夫人让您过去。“
”好,走吧。“卢蕊问也没问是什么事,答应一声站起来就走,顾诚拿斜眼看她。不料她正回头对她一笑,灿然道:”没事,我去去就回,你坐一会,吃点东西。“
朗月跟在后头,向顾诚福了一个礼,也跟着走了。
“小姐,要跟上去看看么?”胭脂问了一声。
“不必了,你去前厅看看吧。”
“小姐是要找曹公子?”
“不是,我找表姐夫。”
“是。”
容若正在前厅忙着看顾来往客人,不是这一个拉着他说恭喜就是那个扯着他要敬酒,倒真的是忙的脚不沾地,胭脂在院外看着,没有让回珥进去通报。
容若却早看见了她,只是一时没能脱开那一群带着笑容恭祝的人。
“怎的?蕊儿让姑娘来找我?”容若终于摆脱一直缠着他喝酒的几个诗社玩伴,抽了一个空当儿过来问道。
“回纳兰公子,并不是表姑娘,是我家姑娘。”
“格格格格?”
容若在饮水亭外轩桥边见着了一身碧蓝衣裙的顾诚,正要行礼,被她一声不必给免了。
“表姐夫,一家人,啊不必如此。”
容若点了点头,并没有坚持。
“表姐夫可知今日诚儿为何见你?”
“愿洗耳恭听。”
“表姐与皇上往事你了知。”
容若不知为何她突的提起此事,他并未曾问过蕊儿,也未曾拿此事问过皇上,但他知晓其中定有缘由,不过是心坦荡,信她也信自己罢了。
只是自那日宫中之事以后,他便心瑞瑞,不在坚定有所动摇,可却又不愿问她,蕊儿嫁入府中,未有几日安宁与康乐,近日因为有伤要养,亦怀有身孕,心思本就不宁,难得后来至现在无事生,又怎么好去拿这些去问她,只恐怕会伤她心,便都按耐下去了。
“不知,也不想知。”
“是不想知,还是不愿知?”
容若却再没有回答,顾诚了然一笑。
“表姐夫,我知道,你想听吗?”
容若依旧没回答,顾诚回转身往只有一股清浅之流的桥下看去,淡淡开口。
“其实,表姐不过儿时与皇上有过一面之缘。”
“既然只是露水之缘,就不可在意。”
“常人自是不用在意,可惜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大清重臣的儿媳,岂能当寻常人家作为?”
容若没有再说话,这话中意思其实都已经挑明,她说的是大清重臣儿媳,就已经代表这其实是皇上和父亲之间的一个战争,一个没有硝烟的政治战争。
同时,也挑明了皇上已经动了心思了。
“格格还有什么话就一并都说了吧。”
“表姐夫,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想问一句,你爱表姐么?”
“自然是。。。”容若刚开口就被顾诚打断。
“别用嘴说,用心说,用行动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以诗词闻名的表姐夫,心中担忧。
他心中没有什么大志,只想沉迷书海,只有一股书生意气,虽文武双全,却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在一旁看着很是着急,表姐会喜欢表姐夫不过是因为他的英勇,他的才华,他的品行,可是爱会障目,她看不清表姐夫不能护她,即便看清了,也定然执迷不悟,所以她不能袖手旁观。
“格格所言如醍醐灌顶,容若明白了。”
顾诚点了点头,离开了。
而福满堂里这边气氛却有些沉寂,且沉寂的可怕。
卢蕊到这儿来已经差不多有几刻钟了,纳兰夫人却只是兀自闭着眼睛养神,没有搭理她。
她也只好正襟危坐着,不敢擅动,不知道是屋中或许闷热还是心思不稳,额头间竟然隐隐有些许汗珠。
突然,纳兰夫人睁开眼,喝了一口茶,才转过头来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卢蕊,笑着问道
“蕊儿,近日可好?额娘有段时间没见你,都是听锦绣说你境况,可还有什么不适?你的左手两处伤势可好了?”
“谢额娘挂怀,儿媳没事。”
“没事就好,今日盛宴,有的闹腾,你若身体不适,就回屋好生歇着,给如玉封姓提位都不重要,让容若办也无妨,本来也是他的人。”
卢蕊听得这一席话,心中一抖,垂了头,捂了肚子,皱着眉头。
一旁朗月连忙扶着她:“姑娘,你怎么了?”
一旁的锦绣上前两步,看了一番:“只怕是动了胎气,赶快叫张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