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黎向晚和顾靖都去了集市,每次他们都只准备二十串糖葫芦加二十颗散的糖葫芦,卖完就收摊,任别人如何留都留不住。
这些日子一来,他们一共挣了两三百文,不过黎向晚却知道,他们的市场已经被打开了,一连几天都看见几个熟面孔,甚至还有几位穿着甚是显贵的人在他们的摊位上投壶。
最为重要的是,糖葫芦的秘方依旧牢牢的掌握在黎向晚的手里,他们依旧是大宛城中的独一份。
张生这次是带着女儿来的,小姑娘脸上都是喜盈盈的,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扑扇扑扇的,黎向晚见的心都快化了,立刻上前问张生,“先生,投壶吗?”
小姑娘:……白瞎了老子卖了半天的萌。
张生那日带了一串糖葫芦回家后,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张婉心,也就是她的女儿日日惦记着糖葫芦,连睡梦中都念叨着。
妻子原本那么一个和气的人,因为这件事居然没给张生一个好脸。两文钱虽然不多,张生如今就算再窘迫也还是付得起的,不过他就怕以后女儿就离不开那个小玩意儿了。
张婉心日日红着一双大眼睛,天天咕哝着糖葫芦,张生这个糙汉心啊,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带着女儿出来了。
其实黎向晚的记忆不算好,若不是张生那一身的书生气给黎向晚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她还真不一定能记住她,不过今日张生一到摊前,黎向晚就认出他来了。
付了钱后,张生为了女儿的冰糖葫芦也算是彻底拼了,整个人都显得与这闹市格格不入,几乎是将从前赶考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好在不负女儿所托,十支竹矢稳稳当当的落入了壶中。
他低头擦擦汗,看着女儿吃着那串冰糖葫芦,神色终于是缓和下来了。
眼见如此,黎向晚看了看一旁忙着收钱又转头准备新的一轮投壶的顾靖,眉梢微微一挑,她招呼了顾靖一声,“哥哥,你先看着摊子一会儿,我有事与先生商量一下。”在外头的时候,他们说好了充作兄妹,黎向晚喊顾靖为哥哥,如今也习惯了。
张生不解,不过看着黎向晚很是认真的模样也就随着她过去了,“小丫头有什么事吗?”
黎向晚笑眯眯道:“先生是读书人。”
张生不明所以依旧是点了点头。
黎向晚笑的更开了,“既然如此,你看我哥哥怎么样?”
“资质甚佳!”这是实话,脱离了小乞丐身份后的顾靖整个人如松竹一样的成长了起来,透露出与年纪不甚相符的沉稳,而且眉眼中坚毅也是常人不可比拟的,心性极高。
黎向晚放心了,正色道,“先生能否收我哥哥为学生,哥哥平时既要兼顾这摊子生意,又要忙着读书,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准备这些糖葫芦,晚上又要看书到深夜,你看那投壶的器具,全是他一手雕刻的,那双手都是伤痕累累啊。我兄妹二人又父母早亡,我实在是不忍心他就白白浪费了这天资,若是遇见一位名师……”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半真半假的诓面前这可怜老实的秀才。
张生咳嗽,“咳咳咳、姑娘若是想要寻一位老师,可去大宛城中寻找,张某的水平……实在是不过一位秀才而已,怕是要辜负姑娘所托的。”
黎向晚目中滚下热泪,“我们这已经是食不果腹的日子,哪里有这些钱呢,更为况先生不要妄自菲薄,我兄妹二人一见您就知道您才学不再那些名师之下,不过是机遇未到而已。”
这话一下子就说进了张生的心坎里,但是他还是犹豫……黎向晚再加一记猛药,“至于束脩的问题,我打听过了,大宛城中束脩为二钱银子,我兄妹愿意出一钱银子,其余用冰糖葫芦抵债,尽可能的供应您的府中。”
张生看了一眼边上还在吸吮着冰糖葫芦的女儿,又看着虽然人变得多了但丝毫不见混乱的摊子,而那个面冷话少的少年就站在那里,三言两语就控制住了整个场面——此子将来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