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中午放学回来,没有看到预想的效果,不免失落,继而深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简一。”店内的简令桦唤简一一声。
简一回神,看向简令桦:“妈。”
简令桦递杯白开水给简一:“刚放学,喝点水,一会儿吃饭。”
简一冲简令桦笑:“谢谢妈。”
简令桦笑说:“别担心,假如这次美食节目没有效果,咱们还可以慢慢经营好的。”
简一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心里是想着,趁此机会,除了想让like·简的知名度有所提高之外,她还想过个好年,给简令桦、顾小同、顾长勇买新衣服,不然的话,还了一部分贷款再交医药费,年会过的相当拮据。
所以,简一真的很重视这次美食节目播出效果,没想到会这么平淡。
难道是大家不看电视了?
难道是美食节目真的没有自己预想的那种效果?
简一的大脑中忽然闪过秦太太,心里不由一悸,会是秦太太的原因吗?她已经和秦佑彬没有任何关系了,秦太太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电视已经播出,秦太太再有钱,也没有阻止大众的能力。
所以不是秦太太,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时间没到?
应该是时间没到。
简一这么想着,到like·简及二层小楼做了全面检查,确定算是客流量剧增,也能很好地服务,然后才忐忑地去了学校,刚一落座,被桌洞里满满的苹果、橙子、巧克力吓一跳。
“这哪来的?”简一问。
“送的啊。”丁同桌说。
“谁送的?”
“大家送的。”
“送给谁的?”
“当然是送给你的啊。”丁同桌说:“简一,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吗?”
简一恍然明白,平安夜有赠送平安果的讲头。前世她虽然忙于赚学费、生活费,但是还是收到过一个小苹果,她珍惜极了,不过,像今天这样满满的一桌洞,还是第一次,简一着实受宠若惊。
“我都没有给你们准备。”简一说。
“没关系的,我们不介意。”同桌、前桌、后桌、斜前桌、斜后桌一起说,大家都因为简一的帮忙,成绩得到了提升,很感谢简一,当然更多的是喜欢简一。
“而且一会儿放学,我们还要去like·简买甜点吃。”丁同桌说。
简一笑着说:“举双手欢迎,我请你们。”
“不用,我来请!”丁同桌拍着胸脯说:“我爸承诺我,只要我不考倒数第一,奖励我两千块钱,我有钱,请你们!”
“赞同赞同。”前桌后桌鼓掌。
下午放学时,天色已暗,一大群的学生朝大学城中心街走,场面十分壮观,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丁同桌像某个大景点的导游一样,带领大家伙朝like·简走。
简一窘迫又激动,三十多个学生在眼前,每张稚气未脱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在夕阳染红半边天的黄昏,是种别样的朝气。这大概是大家最放松最开心的一天,过了今天或者说过了今年,高三年级会进入魔鬼式学习,再相聚已不似如今。
“向右转,向右转。”丁同桌卷着一张试卷当喇叭高声喊着:“前面的向右转。”
简一笑,抬步跑起来,跑到最前面,准备带路,突然发现like·简门口围了满满的人,并且骆岩正礼貌地带着一队人往二层上楼去。
简一一愣。
丁同桌也呆住。
三十多个学生也停步,看着like·简门口拥挤不堪的人,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简一心中一喜,说:“来了。”
“什么来了?”丁同桌问。
“你爸的粉丝来了。”简一随即转头看向丁同桌,满脸喜悦地说:“丁同桌,帮我个忙?”
丁同桌不加思考地回答:“好啊,你说什么忙?”
“帮大家都带到二层小楼前面的空地去,一会儿我让人送甜点过来给你们吃。”
“行,那你呢?”
“我去店里帮忙。”
“好的,没问题。”
简一拍拍丁同桌的肩膀说:“谢了。”
丁同桌开心嘿嘿笑,感觉简一能够让自己帮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把手里的喇叭筒又紧了紧,冲身后的学生喊:“大家都跟着我走啊!”
丁同桌带着同学们径直朝二层小楼走。
简一则冲进like·简内,like·简内,甜点师傅、学徒工在做甜点。
汪盼盼打包甜点、武瑞瑞打包饮品。
王免在不停地收钱找钱。
简令桦看谁忙帮谁。
“妈。”简一喊一声。
简令桦连忙把简一拉到角落处,忙得碍事,不待简一问,简令桦说:“简一,这些人都是看电视节目找过来的,我说他们白天怎么不来,是因为太忙了,晚上正好是平安夜,一涌的都来了,咱们这儿都忙坏了。还好骆岩在,一大群人都被他带到二层小楼那里了,刚才我听离开的一些人,都是夸咱们店的。”
不用细品,光听简令桦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知道简令桦很开心,生意一下子如预期一样火爆起来,简一开心极了,问:“小同呢?”
“在隔间里,天黑人多又冷,我怕她乱跑,也怕被人抱跑了冻着了,所以让她和狗狗在隔间先待着。”
“我去看看。”
“去吧。”
隔间是简一专门布置的,贴粉红粉蓝的墙纸,放了一张木质折叠小床,此时小床上铺着卡通的床单,床单上坐着小烷熊、小白狗和顾小同,顾小同穿着红色羽绒裤,厚厚绒绒的毛衣,小手捏着一颗草莓小口小口吃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小桌子上的平板电脑在看《动物世界》。
“小同。”简一喊。
“姐姐。”顾小同小手伸到简一嘴边:“吃草莓。”
“谢谢。”简一一口咬完。
顾小同又拿一颗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看着《动物世界》,模样乖巧极了。
简一问:“冷不冷?”
“有空调。”
“不冷好。”简一趴在顾小同小嫩脸上亲了一口,说:“姐姐去忙了,你先在这儿看电视,一会儿带你去看圣诞老人。”
“好。”
简一又亲了一下顾小同,然后走出隔间,和简令桦说一声,直奔到二层小楼,此时夜幕降临,泼墨般的星空无一颗星子,然而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到平安夜的火热,南州市中心街灯火次第亮起,尤其是like·简·二层小楼,一楼二楼灯光如明,墙面上已装点着小灯泡,随着轻快的音乐声有节奏的闪烁,偶有强风扶过,一阵低低的银铃声,像是圣诞老人来前的征兆似的,此时此刻like·简·二层小楼梦幻的像个甜点小王国。
二层小楼对面的空地上,伫立着棵棵装扮独特的圣诞树,圣诞树旁边是一排排的桌位,桌位上坐了不少高三()班的学生。
“好漂亮啊。”
“这真的是简一店吗?”
“好好吃呀,你快尝尝这个看。”
“……”
同学们发出一声声的赞叹,顾客们也因为like·简的用心,而感动不已。
简一也没想到自己和骆岩布置的这一切,在晚上看起来这么漂亮,她连忙走进二层小楼,二层小楼内音乐缓缓,空气中弥漫着甜香,平安夜的气氛轻松和谐,收银员、服务员们各司其职,骆岩坐在一个角落嘴角带笑地看待这一切,偶尔看到贪玩的孩子摔倒了,他会赶忙去扶起来,免得被大人们踩着碰着。
简一冲着骆岩微笑。
等骆岩再去看简一时,简一正朝后厨进。
骆岩抬步跟上,正好赶上简一要换工作服。
“谢谢你的帮忙。”简一拿着工作服冲骆岩微笑着说。
“这个店也有我百分之四十不是吗?”
“没错,你的钱我的力,所以我现在要出力。”
“你不看书吗?”
“等忙完了再看。”简一说。
骆岩望着简一,在白色灯光的映照下,脸蛋越发的白净,他说:“你可以不用帮忙的,技术做到一点境地,转成管理,是一种大度的表现。”
“你说的对,不过,现在我想帮帮忙。”
“好吧。”
“八点半的时候会发烟花,出来看。”
“好。”简一点头。
简一在后厨与甜点师傅不停地忙碌,二层小楼楼上楼下络绎不绝,曾经的荒废的二层小楼及附近,如今成了平安夜的乐园,许多人吃完喝完仍旧没有离开,有的坐桌子前说话,有的站在圣诞树旁看别人玩闹,有的干脆谈起了恋,欢声笑语一片。
等到八点十分的时候,简一忙好了手上的一份点心,赶紧的摘掉帽子,脱掉工作服,让甜点师傅们一起去看烟花,甜点师傅已经见识过简一的技术与头脑,对这位年轻的小老板很是看重,同时也知道到底年纪贪玩,于是催促着简一去看吧,他们仍旧专注于做甜点,简一这才快步跑出二层小楼,直奔like·简,钻进店内,跑进隔间。
“姐姐。”顾小同正坐在床上看漫画。
“小同,去看烟花吗?”简一问。
“去。”
“好。”
简一把顾小同抱起来,穿着小羽绒服,系上围巾,戴上小帽子,小手套,还有穿上小靴子,抱着出了隔间,喊着简令桦、王免、汪盼盼、武瑞瑞和甜点师傅去看烟花。
结果只有王免、汪盼盼跟着简一、顾小同去。
简一抱着顾小同刚到二层小楼,美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了。
“哇!”顾小同高兴地喊一声。
汪盼盼问:“小同不怕响吗?”
王免接一句:“小同可是淡定帝。”
汪盼盼笑。
简一反驳:“王免你别给我妹妹甜贴标签,我们天真烂漫着呢。”
“是啊是啊,可萌了。”王免笑。
“走,我同学都在那边呢,我们去。”简一说。
王免跟着去。
丁同桌以及其他同学已经因为烟花和音乐而欢腾起来,看到简一过来,纷纷涌上来。
顾小同高兴地要下来,连小白狗都蹦来蹦去。
简一只好把她放在一颗圣诞树旁,目光时刻不移地看着顾小同。
正在这时,甜点师傅推着平安夜蛋糕过来,苹果型蛋糕旁挂着一串串的灯泡,随着音乐节奏而闪动,犹如星星篝火一般,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一群年轻的同学们围着平安夜蛋糕跳起来。
顾小同带着小白狗,跟着其他小朋友也开心地晃着小身子,一个个穿的厚厚的,像极了圆滚滚的小雪人,快乐极了。
简一看着大家都开开心心地笑着,连身旁的骆岩,在烟花中微笑的样子,也是英俊中透着令人难忘的笑意。
骆岩突然向简一走近。
简一冲他微笑,而后看绚烂的烟花,在数朵烟花齐声绽放时,她感到脸颊一热,似乎被人亲吻了一下,她倏地一惊,转头看向骆岩时,骆岩昂头看着烟花,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
简一伸手摸脸,错觉吗?她再次看向骆岩。
骆岩侧首看她。
“你刚才亲我了?”
“什么?”骆岩没听到,俯身向她凑了凑,她连忙躲开,骆岩目露惊讶,她微微窘迫,片刻镇静,而后说:“没什么。”
骆岩直直望着她。
她对骆岩笑。
二层小楼一片热闹。
站在不远处的蒋肖肖,看着欢乐一片说:“我们好像来晚了。”
秦佑彬站在不动,在人群中寻找简一的身影。
“简一在哪儿?”蒋肖肖也在找。
秦佑彬的目光先定在简一身上,看着简一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一颗圣诞树前,冲着一个人笑,笑的明朗灿烂,没有负担,是在对谁笑,对丁雯雯吗?应该不是,按照简一微笑的角度,对方应该比丁雯雯高许多的,那会是谁?正巧是一块阴影,秦佑彬看不清楚简一身边站在的谁。
正在这时,秦佑彬的手机响了,是秦太太的打的。
秦佑彬刚一接听,蒋肖肖突然喊出声:“简一,简一在那里!”
秦佑彬脸色登时一变,连忙将手机挂断,挂断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果不其然,秦太太的电话再次打来,秦佑彬刚一接听,秦太太严厉的声音从彼端传过来:“秦佑彬,你在哪儿?”
“在大学城。”
“和简一在一起?”
“没有。”
“她又来缠你了。”
“没有。”
“没有你学习怎么退步了?这个时间点你不上晚自习,你在大学城干什么?”
“今天星期五。”
“以前的星期五你干什么,现在的星期五你又在干什么?”秦太太质问。
秦佑彬不作声。
秦太太那边也没再发火。
秦佑彬挂了电话,转身朝中心街街口走。
蒋肖肖跟上来,问:“佑彬,你干什么去?”
“回家。”
“现在回家,我们好不容易……”
蒋肖肖话未说完,秦佑彬已经大步离开,蒋肖肖站着未动,看着秦佑彬的背影,感情是反复的,一会儿觉得没他很好,一会儿觉得没他无法呼吸,这样反复磋磨着心脏。
蒋肖肖没追秦佑彬,也没去找简一,而是一个人慢慢往家走。
秦佑彬见天色很黑,走了很远之后,回头喊着蒋肖肖一起回家。
蒋肖肖回自己的家,秦佑彬则回了秦家,刚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秦太太,秦太太脸色凝重,开口便问:“简一怎么和你在一起?”
“没有和我在一起。”秦佑彬有气无力地说。
“没有?那是你去找的她?”秦太太问。
秦佑彬心里一阵烦躁,突然不想和秦太太说话,可是秦太太一直喋喋不休的质问,仿佛他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仿佛他的成绩下滑是简一导致,仿佛……秦佑彬无力地开口:“妈,我今晚去我哥那儿住一晚上。”他是指骆岩。
“去他那儿干什么?住家里不好吗?”秦太太还在说。
秦佑彬突然之间没了耐心,一直埋在心里的那个疑问,在嗓子眼里打个转儿,最终问出口:“妈,是你和爸让顾家破产的吗?”
“什么破产?什么顾家?”秦太太问。
“顾长勇。”秦佑彬一字一句地说,秦佑彬向来听话,虽然妈妈强势,但他知道妈妈是为自己好,而且他有点怕爸爸妈妈,所以关于破产的事儿,他此刻才敢问出口,问出口了他才感到陡然轻松。
可是秦太太却不轻松,她脸色微微一凝,问:“简一告诉你的?”
“你说,是不是?”秦佑彬提高声音问。
秦太太没想到自己儿子有质问自己的一天,这让她十分愤怒,当即说:“公平竞争,顾长勇实力不及,怪谁?”
实力不及?怪谁?
秦佑彬听言转头走。
“佑彬!”秦太太喊:“你去哪儿?”
秦佑彬死活不吱声,开始还是慢走,后来直接跑起来,跑出家门,跑出院门,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地响着,他也不听,一直跑,一口气跑到君兰小区15号,使劲地按门铃,院子里漆黑一片,无人应声。
骆岩不在家。
秦佑彬手扶着铁栅栏门,大口喘气,而后慢慢蹲下身来,背靠着铁栅栏门静静看着天空,等着骆岩。
骆岩正和简一收拾平安夜后的残局,丁同桌等人帮忙,大家脸上都带着余兴,轻松聊着刚才玩闹中的乐趣。
顾小同突然抱住简一的腿:“姐姐。”
简一低头看顾小同,顾小同小脸都趴在简一的裤子上了,简一问:“小同,困了?”
顾小同:“嗯。”
“我来抱她吧。”骆岩想替简一分担一下,顾小同直接拒绝:“不要,我要姐姐抱。”
骆岩碰了一鼻子灰,伸手摸了摸鼻子。
简一笑着弯腰把顾小同抱起来,说:“妹妹做得对,我们要勇敢说不。”
顾小同眼皮打着架地往简一怀里钻。
简一转头和骆岩说:“骆岩,你别介意,小同很认人。”
“这样很好。”
骆岩话刚说完,手机响了,他接听之后,脸色沉下来,挂上电话后,简一问:“怎么了?”
“我表弟闹情绪,好像跑到我那儿去了。”骆岩说。
“那你去看看吧,这里我来收拾行了。”
“行,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嗯,快回去吧。”
“好。”
骆岩开着车子驶近君兰小区15别墅时,前车灯照亮秦佑彬所在的一隅,秦佑彬正蹲在铁栅栏门口,将头埋在膝盖处,很颓废的样子,骆岩看到后松了一口气,给秦太太打了个电话,而后从车上下来,走到门前说:“起来。”
秦佑彬站起来,喊一声:“哥。”
“嗯。”骆岩输入大门密码说:“进去吧。”
秦佑彬这才进去。
骆岩重新返回车中,将车子驶进院子,停定后,带着秦佑进入客厅,让秦佑彬坐在沙发上,他则去烧水。
秦佑彬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神,目光一转,扫到茶几上的稿纸,微暗的稿纸上寥寥数笔是一个女生的轮廓,很熟悉的轮廓,弧线优美,额头鼻尖下巴自然灵动,十分好看,秦佑彬伸手捻过来这张稿纸,准备细看,却看到下面又是一张,如果说手中的一张是熟悉的轮廓,那么此时茶几上的一张已经清晰的让他震惊,稿纸上一个纤瘦的女生穿着浅色的衬衫,袖子捋起,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坐在浴缸旁,嘴笑扬起恬淡的笑意,正给一只狗狗洗澡,整个画面明亮有,流淌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气息。
画面的右下角,流畅地书写着“like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