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贱货,你怎么说?”他倏然起身,目光冷的怕人。
“我,我,像是我糊涂,这几日头疼,看花了眼。”
她答得倒也轻巧,目光游离不敢看我。
我一笑道:“若是凭了二太太的性子,往日同漪澜无冤无仇的,定也不至于刻意害人。只是,那冰蚕蜀锦料子不是人人够有。想来二姐姐也不会将漪澜所赠的胡乱用了。宫中赏给漪澜的料子并未经漪澜的手,而是直接由万嬷嬷给了二姐姐。当时是两尺,若是还在,不妨拿来验验。若是不在了,就请二姐姐把所有冰蚕蜀锦料子的衣衫都拿出来,一个个对个遍!”
“这……这冰蚕料子,我,五妹妹,五妹妹她……”
“二姐姐,事到如今,五妹妹也救不得你了……”五姨太缓缓合上眼,长叹一口气。
二姨太瘫坐在地上,不知该说什么。
“来人!将这个贱货绑下去!”周怀铭起身,怒喝着将瑟瑟发抖的二姨太绑了起来。二姨太在即将被捆住的瞬间扑向他,死命地抱住他的腿,口中呜咽着,“老爷,老爷……”,却被他无情地一脚踢开。
我笑了,惨然的笑,无奈的笑,最后,那唯一的证据就落在了雨夜不归家私自在外会奸夫的丑事上。
我朗然道:“我谢漪澜可以去兴州府大堂击鼓鸣冤,若不成去京城告御状,滚钉板下油锅都要为自己和老爷的声誉讨回个清白。捉奸拿双,捉贼拿脏,老爷审案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来了。”
我看到周怀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后悔惭愧或是什么?我轻笑了微扬起那狰狞的面颊,走向五姨太:“慧巧姐姐,果然人如其名,真是巧呢。如何那日是姐姐约了妹妹去观音庙上香,竟然是姐姐这东道一早身体不适不能成行了,反让妹妹独自去为腹中的孩儿祈福?”
众人目光投向了慧巧五姨太,五姨太尴尬一笑道:“人有旦夕祸福,妹妹气急伤身,胡乱猜疑我不怪你。”
“姐姐大度,大度得为妹妹雇了外面的车子,因大太太用了府里的车马。大度得替妹妹送信去求九爷来救援。只是百密一疏。我从庙里返家的途中车子坏了,就在庙里一夜。九爷赶到,桥又断了。大夜里无法搭桥,九爷就在庙外坐了一夜,车夫却弃车逃了。你们当九爷是什么人?饥不择食吗?若想媾和幽会,府里城里何处何时不能得手,偏偏要让府里人人知我外出时去送上,只为那片刻欢娱?若是想害漪澜也就罢了,寻个强盗无赖或都能在那荒郊野外上手,如了你们所愿。反是去舍近求远!”
屋内一片肃静,大气都不敢喘,老爷猛拍了桌案,怒视众人扫了一圈,对我喝道:“回去!我自会给你个交待!”
我笑了,望着他笑得嫣然道:“不必,不劳老爷。只是漪澜提醒老爷。此人才真是用心险恶。所为之人不是漪澜,漪澜是池鱼之殃。此人是要离间老爷手足之情,如此一来,就算是真相大白,九爷冤枉,怕是九爷这场屈辱后,也难在军中立足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策,高手过招果然非同寻常。是吧?五姐姐。听闻朝廷近日对兴城颇有不安,怕也是早晚之事。姐姐有见识在宫里长大,自不同妹妹一般见识吧?”
我说罢,畅快淋漓,尽吐了胸中郁结,就剩了一阵咳嗽。
五姨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面对我的指责默然无语。我冷笑着继续道,“五姐姐好安排!更有意思的是,冰绡那丫头说我在海边时,夜夜同九爷私通。这就更有意思了,漪澜在海边几日,有九爷在时必有清怡郡主,清怡郡主为了讨九爷欢心还跟漪澜住了一日,爷有几日忙于政事未归海边,漪澜都是夜夜不眠在画室为太后作画。若是九爷能于夜间摸进漪澜的房间,难道清怡郡主会善罢甘休?”
四周鸦雀无声,我唇角提出一个微笑,惨然道,“爷若是不信,可唤冰绡前来。我与她当场对质便是,言语有何破绽,想来爷一听便知。”
“冰绡,冰绡呢,你出来!”
“不必了!”五姨太缓缓起身,沉寂片刻,冷然道,“冰绡畏罪,已于昨日的拷问中自尽了。现在,已经拖去乱坟岗埋葬了。”
我浑身陡然一抽,似是没有听清她的话。天旋地转,眼前倏然一黑,我勉强扶住桌脚站定,“你说什么?”
“冰绡已死,死无对证,还请妹妹节哀。”五姨太面露难色,不知道该说什么,顺着床榻坐了下去。
“她死了?冰绡,冰绡死了?不可能!是谁杀的她,她的性子不会自己寻思的,是谁!”我疯了一般的叫嚷,我无法接受,几日前她还和我谈起扬州老家的事,如何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去了?
“冰绡?冰绡你在哪里?她们是骗我的,你别怕,我有事要问你,你出来!”我颓然瘫在地上,心中万千酸楚不知如何说。
是的,我恨她,我恨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背弃了我。我恨她,我恨她在我生不如死的时候她血口喷人。我一直以为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她,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她由鲜活的少女便成了一具枯骨?
是畏罪吗?当初又是什么让她不顾一切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落井下石?操纵这盘局的人又是谁?冰绡是果真畏罪寻死,还是被杀人灭口?
所有的疑问凝聚在眼前,凝成那一张活泼可爱的小脸。冰绡,你回来,我不再恨你,我要问问你,是谁,是谁离间了我们两姐妹,是谁瓦解了我们十几年的姐妹情谊?
冰绡,你告诉我,一切都是谁做的?!
“不,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冰绡,她是我带来的人,我要把她的骨灰带回扬州谢家!”我疯了一般扑向五姨太,却被一只手冷冷拦住。
他一把抓住我,涩声道,“漪澜,你先回去,我定然给你一个公断。”
我望着他愧疚的脸色,倏然笑了。公断,公断?公断,哪里是他能给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