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冷笑一声,道:“这位道友,那先来后到的规矩,想来也不必我多说,阁下若想撒野,在这梵林山庄,怕是要掂量掂量,在下话已至此,阁下这就请便。”
男子白须一抖,刚想发作,不想女子比她更快,手中法剑早就祭在空中,快若流星一般,就向常公袭来。
此举让店中诸修皆是惊呆,倒是不惧怕这女子的法剑厉害,而是这等凶蛮无理的女修着实罕见。
常公左手袍袖向上一卷,袖中一股清风拂出,将那法剑卷到一边,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按,居然发出铮铮琴声来,这是无弦空琴的绝技,既算是法诀,亦有琴道之妙。
空中琴声虽不成曲调,却是宛如洪钟大吕,听得人心中发颤。而那无形琴声则如波似涛,向女修涌去。
原承天瞧出这无弦空琴既有慑魂之妙,又有攻击之能,委实算是一项绝学。
女修也不示弱,抖出一方红帕来挡在身前,那无空琴之音被这红帕一挡,居然就悄无声息起来,而无形音波也难以穿透这红帕分毫,看来这件防御宝亦是不俗了
但是双方这样斗起法来,这丹铺可就吃不消了,两修法力在空中交织激『荡』不休,余震不绝,若非是这丹铺设有禁制,便是有百十庄也要崩塌无疑。
在女修与常公斗法之时,那赤面白须男修则抱臂而立,目光在余公身后诸修身上一一扫过,看来若是有人再想加入战团之后,此修才会出手。
黑齿公叹道:“清平世界,不想也生风波。”伸手向屋顶一指,一道法诀祭出,那本来摇摇欲坠的屋子就定了下来,看来这是替这丹铺的禁制加持,以免遭受巨大损失了。
这时女修与常公越斗越急,女修的红帕虽是防御有术,可常公玄承甚多,手中法诀妙术层出不穷,『逼』得女修只能苦苦防御,若想反击则是万万不能了。
赤面白须男子瞧到此处,便叫道:“婆娘,我瞧你近日的心境修行倒是略有小成,怎的被人『逼』到这种地步,也没那将凌寒刀取将出来。”
此修名为夸赞,实为激将,看来是不忍女修吃亏,要激她动用压箱底的神通了。
那女修怒道:“老娘因这菱寒刀惹得煞气缠身,你还嫌不足,若是今日再闯出祸事来,天劫降下,老娘还有活路吗?是了,你是存心想害死老娘,再去与其他美貌女修共结双修。”
话只说到一半,忽的弃了常公,就向那男修扑去,诸修原以为她只是恼怒赤面男修罢了,哪知此女修却取出一件菱状法宝来,劈头盖脸,就向那赤百男修砍去。
这件菱状法宝祭出之际,生出十余道菱形光芒来,此芒虽不及刀君无锋的刀气剑芒,也是非同小可,其中一道菱光突破了赤面男修的护身罡气,突的就到了赤面男修的胸前。
男修大吃一惊,慌忙手中急掐法诀,挥掌将这菱光一拍,总算将菱光化解了,可菱光虽是被拍散了,法力不尽,那飞向屋中的碎芒被常公随手化去,却有一道碎芒掠出丹铺,将丹铺前左侧那块巨石削去一半,碎石坠崖,响声不绝。
诸修见这男女竟起内哄,更是大奇,怎的这女修是霹雳一般的脾气,一言不合,竟连双修伴侣也不放过的?
赤面男修怒道:“老子是怕你吃亏,这才提醒你动用这菱寒刀罢了,别人欺负得你打无还手,岂不是削了我的脸面,你这婆娘好没道理。”
那女修道:“你那说话也叫护我!收起你的假惺惺,你当我不知,你一直盼着老娘早点触动天劫罢了,快说,瞧中了哪家的美貌仙子。”
诸修本来见这二修无理,心中皆是怒火中烧,哪知这二修却是一对浑人,不由的苦笑不得,他二人争斗不打紧,若是毁了这丹铺,这对浑人又怎肯赔的?少不得又是一场『乱』斗,却又好没来由。
这女修的菱寒刀的确不凡,每道菱光迸来,那男修一点也不敢大意,只要是稍有不慎,这菱光扫来,定是断手断脚之苦。接连化解了数十道菱光,心中怒气已盛,忽的一声大吼,头顶就冒出一团团紫气来。
这紫气一出,丹铺外的空中,就隐隐有雷声应合,诸修心中只叫得一声苦,这赤面男修所修功法,竟是雷属之术,若是任他发作起来,引来空中紫雷,别说这区区丹铺,只怕梵林山庄也要被他毁去大半了。
别看这二修『性』子粗鲁,夹缠不清,可所修法宝法术却是惊人。这菱寒光也只是亚于无锋刀君罢了,而男修的雷属法术,就不没瞧见其用出来,想来也必是威能不俗。
诸修就算想上前劝架,又怎知如何开口,就怕不小心说错了半句,说不定这二修反倒联手来攻,可若是不管,难道真让他们拆了梵林山庄。
便在这时,一人悠然道:“若想消这煞气缠身之苦,倒也不难。”正是原承天开口了。
此言一出,那赤面男修“啊”的叫了一声,也不管女修的菱光扑面,叫道:“那修士,你说什么?”
女修怎料这赤面男修说停就停的,一道菱光御控不住,先破了赤面男修的护身罡气,又割破了赤面男修的法袍,若不是及时引菱光引去,这赤面男修的手臂只怕不保了。
女修急急收了菱寒刀,怒道:“打的好好的,怎的停下来,我若错手杀了你,我还能活吗?你这厮果然是巴不得我死。”
赤面男修向女修怒目而视,叫道:“你没听那那修士的说话!”
女修道:“他自管说他的,理他作甚。”
赤面男修叫道:“你这婆娘不可理喻,这修士说的是,要消这煞气缠身之苦,倒也不难。”
女修冷笑道:“那些卖丹的修士,哪个不是这样说?我等从紫原一路寻到西土,去了多少家丹铺,可曾寻到一粒妙丹?好不容易寻到一粒,却漫天要价,凭你也能买到?”
赤面男修觉得此话大是有理,对原承天怒目而视,喝道:“你莫想骗我,瞧你修为甚浅,怎能炼出那消煞的丹来。”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我只问你,你等既然是要寻消煞丹,怎的却要强买铺中的三转凝玄丹?
赤面男修道:“这是三转凝玄金丹,我怎的不识?只因我要替这婆娘寻消煞丹,好不容易寻到一粒,却要用金丹来换,这金丹哪里能轻易找得到?好不容易在这寻到了,你等又是不肯。“言罢甚是悻悻。
原承天心中只是摇头,道:“若论消煞丹,倒也值得一粒金丹,只是那售丹之人,可是真的要三转凝玄金丹吗?“
赤面男修搔了搔头,道:“这倒不是,他要的本是三转六壬金丹,我寻思着,那三转六壬金丹一粒就抵得三十年修为,就算被我寻到,怕也是不肯让的,想来想去,除非是手中另有一粒金丹,用金丹换金丹,说不定人家就肯了。“
他本也是火一样的脾气,可见原承天说话温和有加,如沐春风,不知不觉之中,也就忘了发作,只管顺着原承天的话来回答了。
诸修心中狂笑不止,这赤面男修的话听来有理,其实却是荒诞不经,三转六壬金丹价值连城,怎是这三转凝玄金丹可比的?而这世间金丹,价值天差地别,哪里就能等价交换的?
原承天知道与这赤面男修也分说不得,瞧这对双修伴侣的功法修为,倒也不俗,怎的却是这样的浑人,看来这二修所修心法,也与路昭德的九拙玄功类似,不依灵慧参悟,而是另辟蹊径,反朴归真。
也不说话,手中掐了法诀,就在空中点点画画起来,女修叫道:“你要弄什么玄虚!“
赤面男修狠狠将目光瞪来,斥道:“不可胡闹?“
女修刚才也是脱口而出罢了,知道理亏,却不服气,道:“我哪里胡闹。“忽的一指空中,道:”咦?“这是转移目标之法,免得赤面男子再与她斗气。看来这女修虽是凶蛮,也有三分灵慧的。
女修所指之处,正是原承天在空中描画之地,原来原承天是将那消煞丹的配方写了出来,只是这等惊天动地的丹方,却是卖俏给瞎子看了。
那赤面男修与女修瞧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只知道这空中的文字定与消煞有关,两颗心就咚咚『乱』跳起来,忽的双双扑到黑齿公面前,齐声叫道:“这人写的到底是什么?可真能消得了煞气?“好在这二修总算识得『药』仙黑齿公。
黑齿公早将原承天写的每种灵草都记在心中,心中推敲了半晌,仍有疑『惑』,便问道:“顾公,这五灵草却是何『药』『性』?“
原承天道:“此物五属兼备,唯在那火属『性』极旺之地,方可生成。“虽然五灵草并不曾寻来,不过以昊天界之大,类似的灵草自然是有的,纵然一时寻不着,也可用其他灵草炼制出来,在他写出这丹方时,心中早有成算了。
黑齿公笑道:“如此说来,又要靠顾兄无中生有了。“
原承天道:“在下不才,颇愿一试。“
赤面男修与女修再是愚笨,也听出二人的话意来,忽见那赤面男修向原承天扑通跪倒,这一跪不要紧,那丹铺本就被刚才的两场斗法弄得疏松,黑齿公又是一时不察,忘了维护,因此一声轰然巨响,半间屋子就向悬崖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