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原承天来此之地时,曾数次动用传字真言,因此离六道宗已是颇远了,二人也不掩饰行藏,一路上大大方方,只管缓缓遁去,以便让那位大士容易探听他二人的行踪。原承天细问云冲鹤服丹之后的发应,云冲鹤也不隐瞒,将其中细节一一道来,以原承天的道丹道玄承,自是一听便知。原来此丹的玄机,并不在于灵药之力,而是暗藏了一道灵符,只需服其此丹,就好似立了符誓一般,终身只能皈依魇龙,至于服丹后再立的符誓,反倒是虚应故事了。这就难怪此丹不必采用昊天之材,就可增进灵识了。服了此丹后,魇龙已生感应,自然以其强大神力,庇护修士,云冲鹤在斗法之时身上所罩的淡金光芒,便是魇龙的神识之力了。说来这魇龙虽是九渊恶物,但毕竟是传承于真龙之能,故而其神识亦是光明正大之极,又怎会有丝毫魔息鬼气,在修士瞧来,这淡金光芒便是天赐神通的,哪里会有怀疑。这也是魇龙迷惑人的地方了。听到这里,原承天的眉头就紧皱起来,若只是丹药之力,凭他的无双玄承,或不难破解,但此事牵涉到魇龙的神识,符誓。那就不是轻易可破了。看来只有先弄到一粒妙谛丹,细剖其中玄机,才会从容应对。云冲鹤道:“若只是得到一粒妙谛丹,自是不难,那大士还巴不得你服了此丹才好,只是得了妙谛丹之后,那大士自会眼瞧着你服下,又怎容你弄鬼,这才是极难之处。”原承天道:“此事只可临机应变罢了,到时云兄瞧我眼色行事。”云冲鹤道:“这是当然。”遁了半日之后,空中忽的闪来一道白光,这白光来时甚疾,不过到了近处后,却是缓缓落下了,云冲鹤点了点头,忙用手一招,就见白光中露出一块玉牌来。云冲鹤忙将玉牌交给原承天,以示无他,原承天见玉牌上并无字迹,便用手握动,动用灵识一扫,那玉牌上隐藏的讯息就浮在脑海之中了。玉牌说的是:直行五百里,只在红山中。此人以玉牌传讯,而不动用信诀,分明是怕有人寻着信诀上的一点灵息追踪而去,果然是极为小心。这也难怪,此人代百大凡族来凡间行事,自然担心会遭到仙族阻击,别看百大凡族在凡界势力深植,可仙族之中,高德大士如云,百大凡族在凡间的行踪,未必就能瞒过仙族大士的耳目。更何况此人所行之事,是代为魇龙收奴,这等逆天之为,亦不敢让天地得闻。原承天说了玉牌上的讯息后,云冲鹤道:“离此五百里处,的确有座小红山,此山本以产赤铁矿出名,却是七真宗的产业。”原承天听到七真宗的名字,心中就是一怔,难不成此事与七真宗有所牵扯不成?他这边心中一动,那边猎风已然知悉了,猎风立时道:“主人,你只管放手施为,我离宗千年,早已不是七真宗的弟子,何况七真宗若是真的行此逆天之事,猎风也是不耻与其为伍。”原承天点了点头,收了玉牌,就向小红山方向缓缓遁去,五百里的路程,对羽修之士来说,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罢了,眼见得前方一座赤岩红峰在望,分明到了。离赤岩红峰尚有五十里,就有两名玄修之士迎面赶来,一名玄修笑道:“听闻原道友来投,大士心中极是欢喜,此刻正在山中翘首以待。“原承天笑道:“若非云道友,怎知世间还有这种好事,这就是不打不相识了。“云冲鹤也笑道:“以原道友的仙基,服了妙谛丹后,成就必定惊人,日后飞升昊天,指日可待了。“二人相视大笑,就让两位玄修在前引路,片刻间,已来到小红山的山顶。此刻山顶之上,新结了一座草庐,四修降到峰顶时,就见一人从草庐中大步迎了出来,大笑道:“原道友七陆扬名,今日终得一见,幸甚,幸甚。“原承天见此人头戴竹冠,身穿灰布法袍,相貌清癯,却是不识。云冲鹤见到此人,却是微觉惊讶,上前揖手道:“道友莫非是七真宗护法元观大师?数十年前一见,不想今日重逢,道友仍是风采如昔。”原承天暗暗摇头,不想此事果然与七真宗有关。元观笑道:“云道友,如今你我皆是大士座下弟子,又何分你我,倒是让原道友早得妙谛,超脱苦海才是正经。”原承天道:“难不成大士不在此处?”元观道:“大士听说原道友来投,也不知有多欢喜,只恨事务繁忙,分身乏术,不得已,只好令贫道前来迎迓。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原道友海涵。”原承天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机警,竟是不肯献身,若此人不露面,却该如之奈何?”他原先的打算,是想见到大士之面,探查了此人的修为之后,再定诛杀之策,如今对方棋高一招,自己的打算却是落了空。他皱眉道:“在下虽是玄修之士,好歹也是七陆扬名,难不成大士竟是瞧我不上,让为在下不值得亲自来迎吗?”他这一番发作,让元观和两位玄修皆面露难色云冲鹤亦道:“元观道友,这也难怪原道友生气。别瞧原道友只是玄修境界,却曾在天梵大陆力敌十大魔神。试问你我皆是羽修之士,可有这样的手段?说来惭愧,昨天与原道友斗法,在下亦是失手被擒,若非得闻妙谛丹之事,只怕在下这条性命也要断送了,试问这等高人,大士怎的不亲来一见?”元观嘿嘿笑道:“云道友,贫道亦是得了大士的吩附,这才前来侍奉,莫非是云道友信不过贫道不成?我等仙修之士,又何必在意什么繁文褥节,此事之要旨,只在于这妙谛丹罢了。”说罢将手一伸,摊开手掌让原承天来瞧。此人的手掌之中,有一粒手指头大小的丹药,色呈五彩,丹香扑鼻,端的是一粒好丹。两位玄修在旁边瞧见此丹,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垂涎之状来。元观笑道:“你两位已服过此丹,便是再吞一百粒下去,也是无用,这世上佳丹便是如此,也只能一粒见效罢了,否则这灵识涨到天上去,难不成要夺了神执之位?”两位玄修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承天只是摇头,道:“元观兄,非是我不信你,实是在下胸中难平,我也不怕伤了云道友的脸面,为何云道友服丹之时,那大士就在身边陪着了,我却难享此遇?我又有哪一半比不过云道友了?再说我胸中还有数个疑团,想向大士请教,还请元观兄不辞辛苦,将大士唤来便是。”云冲鹤听了此言,心中暗笑不止,表面上却只能苦笑罢了。原承天这番做作,其目的不过是想激大士出来罢了。好在世间之人,本来最重的就是颜面风光,原承天这番发作也是常情。元观脸色微变,道:“原道友,实不相瞒,大士虽是怀着大慈大悲之心,欲渡天下有缘道友,可总有些无知之辈,说大士此举暗藏歹念,因此大士行踪实不敢泄露,便是在下,也不知大士此刻身在何处,道友只管服了此丹,那便是自己人了,大士自然就会现身一现。“说到这里,将声音一顿,冷冷的道:“若是原道友一味的推三阻四,那元观着实要怀疑原道友的动机了。“原承天气道:“你说我有何动机?“元观呵呵干笑了数声,道:“大士以妙谛丹结交天下道友,我等自然也与他倾心结纳,那受益的道友越多,大士的声望也就愈发大了,我听说道友是天一宗的特奉,莫非道友是受天一宗之使,来此探查此事不成?以天一宗的性子,又怎会坐视其他势力坐大?“原承天心中气苦,在这些修士的眼中,这大士简直就是代天普惠一般,别人若是生疑,就是心怀歹念。看来这些人得了好处之后,就已是身在迷局之中。他心中暗道:“我若是将实情相告,此人执迷不悟,又怎肯深信?与其费这番唇舌,不如仍按原计划行事,只管去寻这大士的晦气。“便佯装生气道:“在下为的不过是一丝颜面罢了,哪里有什么居心?罢了,你只管将妙谛丹拿来,在下服用便是。“元观这才转嗔为喜,忙将妙谛丹奉上。原承天取丹在手,却是沉吟。云冲鹤不知原承天打的是什么主意,心中也是忐忑,双方说到这份地步,这丹药那是不可不服了,可若是原承天服了此丹,便是魇龙座下侍奴,又怎能再反抗?若是失了原承天,又有谁来拯救自己跳脱魇龙魔爪?元观也不催促,只是笑吟吟的瞧着原承天,原承天动用神识扫过此人心念,知道此人心中的确是一团欢喜,甚至还微有妒嫉之意,由此看来,此人果然也是受大士蒙蔽,不知这妙谛丹的背后玄机。而对大士来说,自己服不服此丹,却是事关重大,只需服了此丹,自己纵是天大神通,也得受此人摆布了,但若自己不服此丹,这人又如何会轻易露面?想到这里,忽的一仰脖,就将这妙谛丹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