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不敢再行遁术,循着这丝竹之音,沿着一条山路,向那林深叶茂处行走,没走多远,面前现出一条青石阶来。见此石阶,原承天大感疑惑,这石阶修得齐齐整整,若是与之相配,非得高楼大殿不可,若是宗门之中,修些亭台楼阁倒也罢了,此处为仙修大士清修之地,为何如此奢华?沿着青石阶走了半里,那树木更加茂密了,而每隔数十丈,都植有一种珍稀灵花,这灵花香气倒也清雅,只是这灵花间隔有致,分明是人为。再走数步,青石阶转而向右,眼前豁然开朗,果然露出一座楼宇来,这楼宇气像恢宏,任何宗门都可比得过了。原承天暗道:“不想那仙修大士,也将这清修的所有弄得这么庞大。看来楼阁之中,人数倒也不少,这位天一宗大修,就不怕误了他的修为?”就在这时,忽听那靡靡之音停了下来,那大修的声音道:“余兄,你携来的这八名舞姬倒也不俗,刚才这一曲天魔舞也编的精巧,奈何门外有我宗弟子上门,余兄的这曲艳舞,只怕会乱他修为。”另一人笑道:“吕兄最是细心不过,既是如此,就换一曲来,余某自然有那清正雅致的曲子可娱佳客。。”看来这人就是姓余的修士了。片刻后乐声再起,果然清正雅致,一扫刚才的靡靡之音。又一人的声音道:“余兄,你这八名舞姬的舞姿,乐曲倒也罢了,老夫最奇的是,如何你这八名舞姬相貌依稀仿佛,再如此这般舞来,八人又似一人,果然是奇妙之极。”余姓修士哈哈笑道:“此中有个秘诀,欧阳兄若是想知道,就拿你的逍遥步诀来换。”这修士也笑道:“逍遥步诀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老夫一时心血来潮,临时创制的罢了,前后推敲整理,也只是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而已,怎比得上你这八名舞姬。”余姓修士笑道:“那便这么说定了。其实若想这八名舞姬相貌一般,倒也是不难的。”原承天听到这里,又怎敢贸然闯入,那大修分明是邀有贵客了,于是就立在门外静侯。也没等多久,那殿门一开,走出一名白衣女子来,这白衣女子亦是名玄修之士,生得清秀脱俗,瞧其相貌,不过二八韶华,可再看其形容举止,却是稳重端凝,想来也该有三四十年的修行,可其眉眼间却偏偏生出轻佻之意来,又让人不敢直视了。白衣女人见到原承天,就是一笑,这一笑好不妩媚,若是那心境不稳之人,只怕魂都要被勾了去。就见她抬起纤纤玉手,向原承天招了招,就将身一转,其行步之际,宛如踏云步烟,再也没有一丝烟火气,再转过首道:“道友随我来。”这回首一笑,百媚皆生,而瞧她一言一行,当可称得上烟行媚视,哪里是仙修之士的风范。原承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能硬着头皮,低着头跟在白衣女子的身后。此刻那余姓修士的声音又传了来:“欧阳兄,这舞姬的培训之法,说来也不出奇,你自可前去挑选十余名略具仙基的少女来,也不必择其相貌丑研,先教其粗浅的入门心法,等她入了仙道,那就好****了。”欧阳修士道:“愿闻,感闻。”余姓修士道:“这入了仙道之后,这些女子灵慧便开,此刻你就可授其玉容经,任她生来如何貌陋,只要修了这玉容经,那相貌肌肤,就会逐日变化,不消两年,自然是生得雪肌玉骨。”欧阳修士道:“女子修了这玉容经之后,相貌自然大变,老夫只想知道,如何令她们相貌生得相同,这才是秘中之秘。”余姓修士哈哈大笑道:“这其中关窍,说破了可就一钱不值了,也罢,瞧在那逍遥步诀的份上,就传予你吧。欧阳兄,那玉容经的第二重经文,你可记得?”欧阳修士道:“这有何难,不过是‘不见恶容,以正其颜,不听恶声,以匡其音,不思恶事,以养其心,希夷之后,继之以微‘罢了、“原承天于这玉容经倒也有所耳闻,此经为女修必修功课,这玉容经的第二重经文,取意于仙修之道的入门心法,该心法有云:视而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最是通俗易通。余姓修士道:“你只需将这经文略加改过,便收奇效了,那就是将这‘不见恶容,以正其颜‘改为’乃见端容,以修其颜‘而已。”欧阳修士拍手笑道:“果是妙法,这么说来,就需择一相貌端正的女修来,让这些舞姬日日得见其容,便可潜移默化,使得这舞姬的相貌改易了。”余姓修士笑道:“那人间绝色,总是少见,又怎抵得过你我的浮思绮想?我便是选了上佳古玉,以我心中想像,刻画出那美貌女子来,再将这玉像让她们天天瞧了,再修这玉容经,岂不更妙。”欧阳修士苦笑道:“于你来说是极易,于老夫来说却是极难了,若论这天工妙手,谁能及得你余兄?幻域器修第一大才,老夫可是万万比不上了。”原承天听到这里,也是苦笑摇头,这些仙修之士,竟不去修那无上妙法,而倒去钻营这些奇技淫巧了。天下向道之人若是闻听此事,也不知何感想。起码这“光阴虚渡”四字,再也跑不掉了。原承天正在胡思乱想,不知那白衣女子早就转过脸来,偷偷的瞧着他,见他眉头紧皱,扑嗤笑道:“道友可是觉得,这些仙修大士,尽是不务正业了?”原承天慌忙道:“仙子,在下怎敢这般想。”他知道自己与这女子的对话,无一字不会落入那楼阁中的仙修大士之耳,是以每说一字,都是胆战心惊。好在先前早将自己的一应得意法宝尽数藏入域字真言之中,再不怕被人所窥,否则又担了一桩心事了。白衣女子见原承天惊恐,反倒觉得有趣,格格笑道:“你便是这样想也是应该,这些大修,做出这些风花雨月的勾当来,真个儿是没羞才是。”原承天差点魂飞天外,这女子忒也胆大,怎敢在仙修大士面前如此无礼。他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听那白衣女子幽幽一叹,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那飞升殿毁去多年,幻域数百大士,只能望天兴叹,纵你如何修为,也飞升不得,又怎能不心灰意懒,也就只好自己个儿寻个乐趣,打发这漫漫时光罢了。”原承天不由自主的道:“原来如此。”忽听那余姓修士道:“玉莞此言,当为我的知音。吕兄,今日你定要将这玉莞赐了我,我也不需多少时日,只要一年罢了,也好让她听我日日痛诉衷肠。”此刻原承天已随着玉莞,来至一座偏殿,就见此殿布设精致,处处雕画极工,那皇庭内苑,与这偏殿一比,可就如乡村土屋一般了。殿首设一玉案,案右坐着一名白衣女子,生得甚是清雅,正在那里配酒调茶,一名白衣中年男子便以这女子的**为枕,斜斜的倚在那里。那右首的主客座上,是一名黄衫修士,目光正向玉莞扫来,一瞬也是不肯移开的,或许就是那位余姓修士的。在余姓修士的对面,则是一名黑衣老者,却瞧着那堂上的八名舞姬,神情如痴如醉。这堂上的八名舞姬,正在那里翩翩起舞,又有四名乐师,就在堂下调拔丝弦。这四名乐师,亦是美貌少女,与那八名舞姬一般,都是灵修之士。原承天怎敢正视,只管低着头来到堂前,伏地跪下,道:“天一宗双特奉原承天,拜见本宗前辈。及两位大德高士。”他虽知道余姓,欧阳修士,都是仙修大士,可入得堂来,无从感受到一丝灵压,故而也就无从探知这两位大修的修为境界了,既不知境界,这辈份就不好论及,只好用“高德大士”四字,再也不会错的。那白衣大修点了点头道:“原来你竟是本宗双特奉,瞧你修为也不甚高,却能得到这般地位,可见才智不俗了。我的事交到你手上,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原承天道:“前辈若有差遣,晚辈自当竭心尽力。”白衣大修笑道:“且不必说起,你既是来了,就在这里坐了,今日之会,也是你的机缘。”说罢转向黄衫修士笑道:“那玉莞可称得上是如花解语,我本是舍不得的,可是余姓既然开了口,又怎能拒绝。”余姓修士喜道:“吕兄大恩,绝不敢忘。”不想白衣大修哈哈笑道:“余兄,你莫要着急,我虽是想应承了你,可有个人只怕是不肯的。”余姓修士奇道:“难不成那玉莞不肯?”就对玉莞做出百般忧郁的神情来。玉莞只顾着掩着口吃吃的笑,也不说话。白衣大修笑道:“其实是我早将玉莞暂许给了另一人罢了,此人要办一件大事,非玉莞不可。”余姓失望之极,叹道:“不想我竟是落后一步了,又甚是好奇,道:“却不知玉莞有何奇技,竟获其他道友青睐?“白衣修士微微一笑道:“那人应该此刻已在山下。我今日邀你等前来,亦是为了此人之事。“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自堂中忽的出现,直直的砸将下来,唬得八名舞姬花容失容,纷纷闪避不迭。好在那黑影就在舞姬的头顶停住了,原承天凝目瞧去,却是一惊,原来这个巨大的黑影,竟是一块飞升殿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