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逾时,奎虫已是死了无数,细细数来,竟只剩下不足百只了,而这百只灵虫半数也是奄奄一息,只怕最终也剩不了多少了。
原承天不由感叹这养虫豢蛊之术实是艰难,若想得到万只可用灵虫,也不知要等到多少时候。
过了三日,百只灵虫只剩下三十余只了,这区区数目的灵虫怎堪一用,原承天不由大感沮丧,不过这三十余只灵虫却是个个龙精虎猛,令人观之可喜,而仔细瞧去,这些灵虫的甲壳上生出一道淡淡的银色花纹来,比之先前大有不同。
那《虫蛊要术》上说的明白,”百战之虫,可生银纹,银纹既生,金铁不避。万死之虫,金纹乃生,金纹既生,五行难克。“便是说只有那历经百战之虫方可生出银纹来,而一旦生出银纹,寻常的金铁之器对其已是无可奈何,如今原承天的这数十只奎虫虽然未经百战,却已生出银纹来,自是珍贵之极。
至于养出金纹灵虫来,更是极难了,那需得灵虫历经万战而不死,方能生出金纹来,原承天虽历劫九世,生有金纹的灵虫却也只是见过一次罢了,而那次所见金纹灵虫的数目,也不过千只而已。
不过就算是千只金纹灵虫,也足以抵得上一件昊天之宝了,原承天的奎虫目前只是生出银纹来,离金纹灵虫的境界差之甚远,但有百虫墨莲在手,花上数百年时间,总能有所收获,至于能不能养出千只金纹灵虫,那就要看是否有足够的福缘了。
而若想得到万死之虫,就需得多多采集其他的强力异虫来,与奎虫养在一处,令其每日厮斗,原承天有墨莲在手,采集强力灵虫自是不在话下,不过天一大陆虽是广阔,那盛产灵虫之地不过三处而已,而其中两处皆在天一幻域之中。
以原承天此刻修为,身入仙修云集的天一幻域实为取死之道,是以原承天若真正想豢养灵虫,就只能去万泽谷了,然而那万泽谷却在天一大陆的中心地带,是为天一宗的势力范围,原承天若是贸然前往,也是危险重重。
思来想去,只能去伽兰大会上碰碰运气了。伽兰大会中众修云集,必定有虫修出没,原承天若能购得数种强力灵虫,也就不虚此行了。至于强力法器,天材地宝,原承天则不敢奢望,伽兰大会上就算会出现极其珍贵之物,也必定会落在羽修之士的手中,他一名小小真修,又怎有实力与羽修争衡。
屈指数来,伽兰大会已开了两月,也正是大会最热闹的时候了,正该前去一观。要知道那伽兰大会每百年方能举办一次,
而每次都要持续一年之久,若是去的早了,远方的修士未能与会,反而没甚收获。
而原承天心里更存了一份心思,九珑说不定也会参加这次大会,就算她未能与会,好歹也能打听些消息,主意既定,原承天收起金塔,御起遁风来,缓缓向伽兰大会的举办之地伽兰城遁去。
伽兰城位于天一大陆中心地带的边缘,天一宗势力虽强,离此城虽近,对此城却难以染指,这实缘于千年前天一宗与百宗盟订立的”伽兰之盟”
天一宗立宗已逾数万年,不仅是天一大陆最早的宗门,亦是最强大的宗门,这数万年间,天一宗飞升之士只怕已有千数,其飞升之士之多,任一宗门都是望尘莫及。
而天一宗自立宗至今,从未曾有丝毫衰落之刻,亦是凡界仙修宗门一奇,而其他宗门,却是起起落落,衰强有时,自是难以与天一宗抗衡了。
天一宗之所以强大如斯,一来是因为早先立宗之时,就抢占了凡界灵气最为充沛之地,仙修之士在此地修行,自是事半而功倍,二来天一宗所传宗门心法不计其数,引来无数的向道士之士前来投纳,天一宗择优而取,方保天一宗传承有续,威名万年不堕,三来天一宗门规森严,就算是那些已飞升昊天界的修士,亦受宗规约束,这些飞升之士一旦在昊天修行有成,必然有返界一行,或传授心独门心法,或献之天资地宝,是以积累至今,天一宗的天下第一宗门的称号再也无人能抢了去。
不过正因为天一宗强大之极,方促成了百宗盟的成立,百宗盟号称有百大宗门,其实远不止此数,原承天第一世时,那百宗盟中已有一百三十余家宗门,如今显然不与止此数了。
百宗盟成立之初,就开宗明义,要与天一宗抗衡,以免天一宗一家独大,这实也是因为天一宗太过强大,是以行事时难免霸道,其他宗门被欺凌的实是苦极,若不联手,早被天一宗吞并了。
百宗盟成立至今,与天一宗交战不休,而最惨烈的一次,就是千年前的那次伽兰之战,此战双方损失的羽修之士就达到两百之多,殒落的玄修之士已近千名,真修之士更是难以计数了。
而此战之后,双方皆是元气大伤,百宗盟有三十家宗门就此除名,剩下的宗门中,有三分之一的宗门中,其修为最高者不过是玄修之士,实是伤亡惨重之极。
天一宗自然也讨不得好去,其宗门半数羽修之士殒于此役,十一家藩宗烟消云散。当时原承天虽然已在仙界,对此战也是有所耳闻。
百宗盟与天一宗虽知此战若是再持续下去,必是伤亡殆尽,而一旦凡界仙修实力衰弱,魔界必定会大举****,然而双方损失既然是如此之惨,又怎能轻言罢战,最终还是昊天界十大仙族出面,返界调停,方订立了“伽兰之约”,双方就此停战千年,以伽兰城为界,划分势力,伽兰城为中立地带,双方若入此地,绝不可争斗,而伽兰城也被昊天大修设了极强禁制,伽兰城中,任何法器法术皆不可祭施,任你再强的修士,一入此地,也顿成凡躯。而伽兰大会之所以能选在此处举办,也正是因为此故了。
只是那大修所设禁制,只限于伽兰城中,一旦出了伽兰城,便是百无禁忌了。
而此次伽兰大会,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百宗盟与天一宗蛰伏千年,已慢慢养足气力,而双方的仇怨实不可解,两大势力是否会借此次伽兰大会一探对方虚实,尚未可知。不过凭借天一宗四处收揽藩宗之举,已可见一窥天一宗的图谋了。
半月之后,原承天已来到了伽兰城附近,他明显的感觉到,到了此地后,路上的仙修之士变得多了起来,以前便是数月也难遇到一名修士,可在此处,那修士却是络绎不绝,成双结队。
原承天也不急于进入伽兰城,伽兰大会他一向是只闻其名,却从未亲身体验过,正该在外围一探消息,也免得进城之后无的放矢。
见前方有座市集,来往皆是仙修之士,看来分明是座仙集了,原承天便按下遁风,举步缓缓走了进来,却见市集上的建筑皆用云石筑成,隐隐可见禁制之术,与凡俗之居大有不同。而中心街道是为十字之型,两旁仙铺云集,街上修士来去匆匆,显得甚是热闹。
猎风怎会错过这种热闹所在,早在原承天落地时就掠出金塔,此刻正指指点点,评论各家店铺。
“主人,此处仙集果然与他处不同,那店铺里的物事等级实是不低,你瞧那件法袍,颜色式样倒也不俗,正配得上主人的气度。”
原承天笑道:“颜色式样有什么用处?一件法袍的好坏,端看它的防御之能罢了,这件法袍华而不实,只能骗骗那些没有眼力的修士。”
猎风道:“有用固是要紧,可颜色式样,也不能不管,若是穿了件难看的法袍,打起架来也是别别扭扭,没情没趣的。”
主仆二人正自笑谈,却听有人道:“这位女修说的极是,那法袍不光是防御之用,也是修士的体面,做工不精,式样不奇,颜色不堪,便是白送也没人要的。”
说话之人正是那法袍店的顾店管事,主仆二人此刻离那店铺虽有百步之遥,可二人的说话,却被这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承天忙拱手道:“我等闲看妄议,却无抵毁阁下店中物品之意,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那名管事不过是初级真修修为,瞧上去三十岁年龄,面色白润,留着短髭,其目中光芒,却也温润。想来是少历战事,闲修多时了。
此人听了原承天的话,笑道:“我等开店售货,还怕他人物议不成?若是道友瞧也不瞧一眼,话也懒得说一句,才是我等大不幸之事。”
一句话说的原承天也笑了,他原本无意停留,此刻也只好走上前去,细看那店中法袍来。
他修有风月之体,又有灵蛇铠甲护身,对法袍实无多大兴趣,更何况一名修士若靠法袍御敌,那离殒落之危也相距极近了,是以法袍这种物事,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只是猎风身为女子,对衣饰难免有所偏爱,她若是看中几件,倒也不妨出手购下。
正在闲看间,一人匆匆走进店中,张口就道:“店家,今夜的仙集小会可是由贵店主持?”
原承天循声望去,只见那名修士身材玉立,生就一双碧眼,正是在六阴山寒潭边见过的碧眼修士。
碧眼修士转身瞧见原承天,目中寒芒一闪而过,一揖为礼,淡淡的道:“人生难处不相逢,不想在此重睹大修金面,何幸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