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指着九珑衣衫上的纹样道:“这些纹样,其实便是一种法言的变体,只是这种法言甚是古老,识者甚少,又兼加以变化,是以就算是在下若无猎风点醒,也无法辩别出来。”猎风道:“这就奇了,我自入道以来,所学法言也有不少,可修行法言的第一要务,便是要严格书刻其形,若有丝毫偏差,法言就无法发挥用处,九珑衣衫上的法言既为变体,又有何用?”原承天笑道:“将法言变体,不过是想瞒住绝大多数人的眼光而已,而九珑衣衫上的法言,本也并无法力,九珑不过是想用这种方法,告诉我一个秘密罢了。”猎风道:“九珑又何以知道主人熟知这种法言?”言罢忽地想起九珑的绝学来,不由笑道:“是了,也唯有九珑,方能以这种方法告知主人,而不被他人窥知其秘,却不知九珑所言的秘密又是什么。”原承天道:“且让我一试。”他将两幅画卷并排挂起,细读九珑衣衫上的法言,口中默诵不已,一遍念毕,就见画卷上两块玉石缓缓发出光芒来,等光芒稍定,那玉石上的符文印刻就变得清晰起来。猎风虽凝神瞧着那玉石上的符文,可哪里能辩识得出,而侧头向原承天瞧去,则见他微微点了点头,目中露出喜色。而随即又轻轻叹息,瞧着画卷的目光既是温柔又是怜爱,猎风知他思及九珑,不免百感交集,于是就转过头去,也免得窥探主人心事,可心中却突的一窒,实是好没来由。原承天思及九珑,原也不关她事,却不知心中之窒来自何因,猎风默然良久,又暗诵梵心诀数遍,这心中痛楚才慢慢淆解。过了片刻,猎风见原承天神情稍定,才低声唤道:“主人……”说了这两字后,一时思绪纷乱,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是怔怔的瞧着原承天罢了。刚才所念的梵心诀竟无半点用处。原承天转过脸来,笑道:“原来那琅阁中,竟然别有玄机,若无九珑转告,在下怎知这个秘密。另外就是九珑令我务必找到一件紧要的物事。此物却是与姬怜舞有关,姬怜舞若想重回昊天界,非此物不可。”猎风叹道:“九珑总是为他人着想,劳心劳力,所谓何来?有时我想来,这天机神算虽是逆天之计,可我宁愿她不会此项绝技才好。”原承天亦叹道:“猎风此言,与我心有戚戚焉,九珑若无此技,其身世怎会如此坎坷离奇,我倒是盼她身无长技,只做一名逍遥自在的散修,又何必如现在这般劳碌耗神。”他细心将两张画卷藏好,这才与猎风离了草屋,出了红花林后,遁到空中一望,只见东南方面有五色祥云飘浮不定,便知那祥云之下必是琅阁了。众人离了红花林,径直前往琅阁,哪需片刻,就到了一处所在。此地有山峰一座,虽无竟天之高,却是灵秀异常,半坡上建有一座高楼,楼上篇额写的分明,正是“琅阁”三字。原承天按下遁风,落下琅阁前,却不急于进阁,而是负起手来,抬头观瞧。猎风与玄焰都有些迫不及待,只是却不敢抢在原承天前面进入,不免有些焦燥。原承天转头笑道:“两位稍安勿燥,待会自有人引我等入内。”猎风与主焰同时奇道:“此处怎会有人?”话音未落,就见一名青衣老者从阁中徐步走去,对原承天稽首道:“道友来此不易。”原承天忙施礼道:“大修镇守此阁,亦是辛苦。”猎风与玄焰面面相觑,此阁居然有修士镇守,已是一奇,至于原承天事先知道此事,那应该是从九珑处所知了。只是细观那名青衣老者,却又看出数桩奇事来,此人身周笼罩微光,也不知是修了何处功法,想来有资格镇守此阁的修士,必定修为高深,可从此人身上,却感受不到半点压力,莫非此人已将修为修至一丝不泄的境界?而就算是已至仙修境界的大修,也不可能有如此修为。见猎风满脸疑惑,青衣老者笑道:“道友勿疑,在下只是昔年大修留在此阁的一道灵识罢了,却非真人,若是道友再迟几百年来此,只怕就难见到在下之形了。”猎风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青衣老者欠身请原承天入阁,原承天虽知他只是充任仆役之职,但昔年建塔大修的一道残存灵识,谁敢怠慢,忙也欠身答礼,与青衣老者并肩进入琅阁中。一入此阁,猎风与玄焰顿觉眼花缭乱,原来此阁内部华丽异常也就罢了,仙家府弟,自是不同流俗,关键是此阁处处皆是神光灿然,也不知堆砌了多少法宝。此阁甚是广阁,一眼望去,三个方向都是见不到头,而阁中处处,或设几台,或设桌案,而几案之上,皆放置着各种法宝,更有些法宝无处安置,干脆就胡乱堆在墙角。青衣老者道:“琅阁共设三层,这就是第一层了,此层法宝,共计十万三千六百件,道友等可随意挑选。”猎风道:“听说此阁法宝,每人只能挑选三件,可有此规?”青衣老者笑道:“道友既知此规,在下也不敢欺瞒,琅阁中,的确有这样的设制,想来这是大修深意,其中必有玄奥。”猎风道:“这个规定真让人好生为难。主人,你可记得,昔年我等在云梦泽中,亦有同样规定,只是云梦泽却只能取一件宝物,更是让人焦燥。”原承天道:“欲修天道,需戒七情,尤其是‘欲‘之一字,更是修士大忌,云梦泽与琅阁既让人放手选宝,若不立此严规,岂非是纵容修士逞欲破戒,那便不合仙修之道了。”青衣老者微笑道:“道友一语道破大修苦心,灵慧之高,令人敬佩。”猎风听到青衣老者夸赞原承天,心中甚是欢喜,道:“我家主人自是修士中的英才,便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原承天忙轻咳出声,对青衣老者道:“还请道友领我等去往他处。“青衣老者奇道:“此层十万件法宝,道友不曾一顾,便要离此而去吗?“原承天苦笑道:“在下修为不高,心境浮燥,在这珠光宝气之中,难免会神思昏乱,若是选错了法宝,岂不是人生大憾,在下所需法宝,实不在此层。“青衣老者道:“人贵有自知之明,道友自知若此,实是难得。“他将袍袖一拂,众人忽觉眼前一花,竟已是到了别处,而此间布置,却与第一层不同,其面积已狭窄许多,可也能轻松容下数万人,而此层法宝,皆置于法台之上,法台依所置法宝的体积有所不同,或大或小,大的有数丈大小,小的只有手掌般大。玄焰身形如风,很快就在阁中窜了几个来回,等它再回到原承天面前时,已是满脸兴奋之色,叫道:“主人,此层法宝,佳器无数,更有几件法宝绝不亚昊天之宝,主人速来,我带你一观。“原承天自进入此层之中,就仰首望着阁顶,对阁中诸宝,仍是不曾一顾,听玄焰说罢,便摆了摆手,道:“玄焰勿言。“他转向青衣老者道:“在下所需法宝,亦不在此层,还请道友辛苦,再领我等去往别处。“青衣老者神色微变,道:“此层有法宝六千八百件,或有惊天动地威能,或有神鬼莫测之效,道友亦不曾看上一眼,就要弃此而去吗?“原承天神色不变,道:“正是。“青衣老者道:“以道友修为,此层法宝足以配得上了,道友需知好高骛远,实为修士大忌,而眼高手低,则是肇祸之源。“原承天道:“道友仙训,在下怎敢不听,只是此层法宝,实非在下所需,若能领我等移至别处,实感道友大德。“青衣老者叹道:“妄取超过已身修为之宝,实是招灾惹祸之道,我言已至此,听与不听,只在你一念之间,你既瞧不上此层法宝,也只得由你。“袍袖再次一拂,众人已来至他处。此层面积更小,不过数百丈方圆罢了,但转目瞧去,却是空空如也,不曾见到一件法器。不过用灵识细细探查,却可见空中有符文无数,或隐或现,或凝在原处不动,或盘旋不定,或飞掠不停,不一而足。见众人目露惊疑之色,青衣老者笑道:“此处法宝却与他处不同,若无绝大的玄承眼光,却是难以得到,至于此层的玄机,还请道友自我参悟。“不等原承天说话,猎风就道:“那空中符文,莫不就是在指示法宝藏身之所,而法宝的功用威能,亦可在这符文中辩明了。“青衣老者笑道:“道友所见极是。因此层法宝,实是惊人,若轻易将法宝外置,其神光之威,足以摧毁这座琅阁了,是以只能设此禁制,却非故弄玄虚,此点还需道友等体谅。“猎风咋舌道:“这琅阁是仙家所设,自是坚固异常,却不想此间法宝的神光,就可催毁琅阁了,这法宝的威能,实已不难想见了。“正想催促原承天选宝,却听原承天道:“道友还请领我等去别处,在下所需之物,实不在此处。“此言一出,猎风与青衣老者尽皆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