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宇毕竟是金仙之士,玄承阅历远强过其他修士,他用灵识探来,便知这界域非同小可。但他也和莫邪王一般,绝想不到这是原承天所创的新域,只当是原承天的自我界域。
想来原承天修为深不可测,其自我界域定然亦是厉害之极了,想来此处,风凌宇手中急急抹了道法诀,不求伤敌,乃求破界,就向空中虚虚一割。
需知在修士的自我界域之中,那法则虽由修士自定,但大多修士,只是草草定了数种简单法则罢了。只因天地法则繁复之极,若人人皆能一一拟定,又置创世世尊于何地?
是以寻常的自我界域之中,那法则只有廖廖数条,修士或根据自身属性,或依托自家得意的法术法宝,制定几条有利于自己的法则来。
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自我界域的防卫能力极强,以防被引进域中的对手夺路而逃。
风凌宇一旦觉察入了他人域中,自然立刻施法,要击破界力,逃之夭夭。
哪知他手指一阵大动,心中忙乱不休,却不见有法诀生出。风凌宇这一惊非同小可,就连莫邪王亦是大奇。
那莫邪王亦以为此域不过是原承天的自我界域罢了,但若只是自我界域,风凌宇的法术又怎会施展不得?
在自我界域之中,除非对对方平身所学了如指掌,方能针对性的制定法则,原承天只是与风凌宇并不算如何相熟,又怎可能事先设下法则。
莫邪王心中一动,法诀动处,掌中就生出一团火来,此为最寻常不过的火焰法术,灵修手段罢了,莫邪王自然是一施便出。
风凌宇身为金仙之士,在这界域之中却施不得上乘法术,而莫邪王反倒可以施展这最浅显不过的火焰之术,风凌宇瞧见此景,亦是心中剧震。
莫邪王转向原承天,面色又惊又喜,道:“难不成,难不成……此域法则,竟可由原兄随心而发?”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不错,此域之中,唯我独尊。除了你我之外,他人所修法术,在此皆是无用。”
说来这也是原承天第一次动用苍穹界对敌,对这新域的功用威能,心中也只是存了三成把握罢了。
需知苍穹界自创立之后,又被陆沉星与龙格非这两个外人闯入,界中法则自动运转起来,故而此域实有千岳之重。
以原承天此刻修为,也只是勉强携域而行罢了,且不能动用凌虚步法。故而若想用此域迎敌,就需妥加安排。
原承天先前将“化”字真言书于莫邪王手中,虽有故弄玄虚之嫌,其实更多是想利用化字真言,化五行之灵气而成柱,先在苍穹界外撑住这新域再说。否则一旦此域有新人新物闯入,不知又会生出怎样的变化来。
此刻原承天虽身在苍穹界中,神识却可出入自如,已瞧见界外五行之柱稳稳的立在空中,支撑苍穹界不堕,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自风凌宇等人被逛进这苍穹界中后,界中果然又新增无数法则,这是因风凌宇等人初来此界,身上所携法宝物事,又非此界之前绝无,故而这苍穹界自然要立时创出相应的法则来,以应对这剧烈的变化。
那苍穹界与原承天如同一体,就好似小我一般,故而界中的诸般变化,原承天自是了如指掌,感受这苍穹界日益完善,心中之喜悦着实难以言表了。
至于风凌宇难施法术,莫邪王依然如故。不过是苍穹界中最基本的法则罢了,“此域之中,唯我独尊”,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就是这苍穹界最基本的法则了,因此但入此界,诸修一举一动,一生一死,早在原承天的掌握之中。
这时慕元水等人也是面色齐变,原来慕元水诸修也暗运法术,哪知同样是一筹莫展,那数百年精修之功,竟是丢得干干净净,一身修为,到此竟是无用了。
莫邪王亦是知机之事,以自身灵认探来的讯息,再结合以往玄承,便知道此域绝非自我之域可比了。只是就算是莫邪王深知原承天向有大志,也绝不敢想像,原承天竟然真的于世间五界之中,再创新域。
此刻莫邪王瞧见风凌宇诸修色变,不由哈哈大笑道:“此域之中,唯原兄独尊,我禀原兄法则,岂不是代天行事?想来那仙庭神执也不过如此了。”
原承天再次微笑点头,他虽不肯让苍穹界的秘密泄露于世,但莫邪王既然说破,他也不便否认。那莫邪王果然灵慧,已然猜出**分了。只是为试此域威能,将风凌宇等人引进来实是不得不为,但风凌宇等人既入此域,这新域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若是换了落伽无那与罗无寂,此事何事之有,大不了随手将风凌宇诸修诛杀,那叫斩草除根,绝无后患。
但以原承天的性情,又怎能随意杀人,且与域新立,教化未施,就要立起杀伐,此域中一旦杀气冲天,日后再想消除,可就是极难了。
原承天正在为难。莫邪王这时转向风凌宇,笑道:“风道友,当初你自恃身份,不肯与我动手,如今我在这域中好比神执一般,你就是那凡俗百姓。当初让我一遭,我也让你一回。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若肯立誓,不说出这界域的秘密,我便放你出去。”
原承天听到此言,忍不住再次微笑,九珑固然是如花解语,不想莫邪王亦是善解人意,只是将二人合起来比对,着实有荒唐滑稽。
风凌宇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威风,对那凡夫俗子来说,金钱权势就是胸中的胆气,撑腰的立柱;对仙修之士来说,自家修为神通方是信心之源。大能者视苍生如刍狗,若是无人辖制,更是不可一世了,这也是世俗常情。
如今风凌宇顿失修为,哪里还有半点胆气豪情,闻言叹息一声道:“莫邪王果然大德,我当初不肯与你交手,不过是自恃身份,舍不得丢掉一点颜面罢了,便是真的与莫邪道友交手,胜负尚且难论。而莫邪王此刻占尽优势,风某生死,只在莫邪王一念之间,怎是刚才可比?如今方知,百族之中,亦有仁人志士。”
原承天见风凌宇言辞恳切,虽是失势了,却不肯虚言掩饰,瞧来亦是真性情,便道:“风兄,今日引你诸修入我新域,实因原某当初在落伽无那面前立下誓言,昊天一日不平,原某一日不升仙庭。故而见诸位纷争,这才厚颜相劝,若风兄能体谅原某苦衷,原某在此先行谢罪。”
说罢身子不躬,只是举起一只手来,略略示意。
这倒不是说原承天为人倨傲,谢罪之心不诚,实因他为苍穹界世尊,那风凌宇不过是界中一点微尘罢了,若真个儿向他行礼,只怕风凌宇经受不起。
当初玄焰谷巨禽就因原承天多礼,遂遭天劫沉落,如今在这苍穹界中,只怕法则更加森严。
虽是如此,风凌宇见原承天说出这番话来,也急忙揖手道:“原道友,在下有目无珠,不知天外有天,只知恃技凌弱。今日得了教训,自该闭门思过,痛改前非,此间之事,风某自然一言不敢提及,若违此誓,必遭千万天劫。”
说到这里,便瞧向原承天道:“原道友,此域之中,风某功法难施,还盼原兄撤了禁制。”
只到此时,风凌宇仍不知此域可与五界并立,只当是原承天动用绝大神通,将自我界域加强罢了,域中法则,不过是诸般禁制而已。
原承天见风凌宇仍然不明此域玄机,自然不加说破,微微一笑道:“风兄既立誓言,又何需符誓,原某信得过风兄乃是信人。今日场中诸修,只需言明心迹也就罢了,实不敢令诸修立下符誓。”
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慕元水等修士忙道:“自然不敢泄露此间之事。”
原承天这时方道:“风兄,慕兄。实不相瞒,当初有黄林慕风四位老祖寻我,要将昊天四鼎相赠,原某自知无才无德,怎敢接鼎。如今百族仙族大战已起,原承天立誓要消饵此间战火。哪怕才弱德薄,离了此处,就要去落倨山走一遭,取回昊天四鼎。”
风凌宇喜道:“果然如此?那可是十分好了。我等实是被苏氏强逼而来,心中着实不肯。若是不信,只问元水便知。“
慕元水道:“的确如此,若是原道友真有四鼎在手,慕氏弟子怎敢有违老祖法旨,自然引兵退去,便是苏氏哪里,也有办法搪塞了。”
原承天道:“此战实因我夺洗煞池莲花而起,自然因我而终,但有一人性命丧在这里,便是我原承天的罪过。诸兄既有罢战之心,原某着实感激。还盼诸位回府之后,回禀诸位老祖,原某不日将携鼎现身,止了这场祸事。“
说到这里,将手一挥,昊天风景再现,那座界域已然消失 无踪了。
风凌宇重回昊天,不由得齐齐舒了一口气,一身修为就好似失而复得一般,心中着实狂喜。虽然在那新域中只是短短一瞬,可在诸修心中,却便是过了千年万年。
这时原承天再次挥手,收了五行立柱。正要与诸修说话,忽见一只黄雀掠空而过,急急向远处飞去。
莫邪王喝道:“谁家灵禽,敢在此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