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行修士共有十七人之多,走在前面的三位太虚之士固然气度不凡,但其后紧跟着的一位少年修士更是俊逸出尘。便是这太虚之士的锋芒,亦难将这位少年修士压过一头。
这少年修士既然已是仙修大成,那么最少也是六七十岁了,之所以相貌宛若少年,只是因其得道甚早罢了。由此可见这修士仙基极佳,
就在原承天瞧向这位少年时,那少年也是忽的转过头来,瞧了原承天一眼。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就如同刀剑触碰一般,似乎可撞出一溜火花来。
既然二人同为大修分魂,只此一眼,心中已然明白对方的来历了。就见那这少年先是惊愕不已,转而低头寻思,大皱眉头,等他想将目光牢牢锁定原承天时,原承天早就不见了。
这时林氏一名太虚之修瞧见这少年神情有异,便道:“九霄,遇到何事?”
这少年的神情瞬间转为从容,道:“虚云师祖,九霄只是在人群之中瞧见了一个熟人罢了,正想理会,哪知此人已不见了。”
林氏弟子自老祖以下四辈,以冲虚鹤霄四字排名,林九霄真名之中,并无一个“九”字,只因有名列昊天九公子之中,诸修皆以“九霄”名之,遂忘其名,如风七亦是如此。
林虚云笑道:“若是有缘,日后自当相见。”
林九霄笑道:“师祖说的是。”
这时有传送台执事迎将过来,恭请林氏诸修进入传送台,台边一众散修见是林氏大修齐至,怎敢多言,只能在人群之中仰望罢了。
又有人小声提起林氏修士被袭一事,林氏修士也只当不曾听到,片刻间,传送台已经准备妥当,林氏十七名修士分成两批,刹时已被传去白原大陆了。
这时原承天三人已来到外间,姬秋遐便道:“承天,怎的匆匆走出来?本来倒是想与你引见林氏弟子。”
姬秋远微微一笑道:“只怕承天不便与林氏弟子见面。”
姬秋遐奇道:“这是为何?”
姬秋远道:“秋遐兄有所不知,那林氏鹤真,因好『色』滥情,不知误了多少女子的终身,遂被承天所诛。那林氏老祖就算执事甚公,不来与承天计较,只怕林氏弟子中,定有不甘心的,少不得要来寻承天的麻烦。”
姬秋遐叹道:“不想竟有此事。”
三修于仙驿中静修,数个时辰之后,总算等到传送台执事召唤,那传送台的执事本来按例要收三修仙币若干,姬秋远这才取出铭牌来。
那传送台执事就惊道:“既是姬氏弟子,怎的不早点说?仙族弟子自然是要提前安排的。”说罢告罪不已,急忙安排三修入了传送台。
刹时传送台启动,三修再睁开眼睛时,已是身处白原了。
此番在传送台处遇到大修分魂,对原承天来说自是震动不小,尤其是这道分魂又是昊天九公子之一的林九霄,这就让他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极大的难题了。
大修分魂彼此厮杀吞噬,那是天地安排,身为大修分魂,自是身不由已,原承天一路起来,所噬分魂不少,这才有今日成就。
不过以往所遇分魂,或如阴老魔般怙恶不悛,或干脆就是无主分魂,就算是吞而噬之,倒也心安。可若是有那大修分魂者,向来没有恶迹,自己若是再行诛杀,岂不是有违天道,又怎能心安理得?
而随着自己修为渐高,分魂对自己境界修为的提升,已是微不足道了,内心中既然没了这种冲动,原承天也能够决静下来,抑制这种分魂互噬之念。
奈何他就算如此想,只怕林九霄却不会这般认为,若是林九霄来寻自己的麻烦,那也是分魂的本能,倒也怪不得他。
这时三修已出了传送台,刚刚步出传送大厅,就见厅外立着一人,正是林九霄。
秋远秋遐二人不觉一怔,道:“九公子何以在此?“
先前在东土传送台边,挤在人群之中,实不便相认,此刻见面,自然要寒喧数语。
林九霄揖手道:“原来是秋远兄与秋遐兄,刚才在人群中见到,只恨身边吵闹,也不便相见,若有简慢之处,还请见谅则个。“
姬秋远笑道:“好说,好说。“
林九霄忽的转向原承天,道:“这位想来就是原承天原道友了。“
原承天心中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与这林九霄之事,总要想个法子解决。“
缓缓揖手道:“原承天见过九公子。“
林九霄微微一笑道:“正所谓见面不若闻名,近来昊天界纷纷扬扬,传诵道友大名,只怕是三头六臂之身,穷凶极恶之貌,哪知却是谦谦君子,大德之修。”
姬秋远与姬秋遐相视而笑,原承天既是姬氏弟子,如今在昊天得享大名,那自是姬氏的荣耀了。
原承天道:“九公子言重了,君子二字,实不敢当,大德之誉,更是无从谈起。”
林九霄道:“原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在下实是有件私事,要与道友计较。”
姬秋遐面『色』一变,啊呀叫了一声,道:“九公子,这是怎样说来,莫非是因林鹤真一事?林氏要找原承天的麻烦不成?”就将面『色』一沉。
原承天诛杀林鹤真固然是事关重大,可林鹤真有错在先,原承天此事并不曾做错了,既然占足了理由,姬氏怎能置之不理,不但要管,还要大张旗鼓的管一管不可。
林九霄叹道:“鹤真风流荒唐,我林氏弟子,皆以此为耻,以此为鉴,老祖更是放下话来,凡我林氏弟子,需当牢记教训,不可重蹈覆辄,更别说要替鹤真报仇了。那岂不是自取其辱,徒增污名?”
姬秋遐见他说出这番话来,这才点了点头道:“林氏老祖,果然执事甚公。”
林九霄道:“在下与原道友,虽是素未谋面,却偏偏有一桩私事牵扯,既是私事,自然不便宣之于众了。”
说罢目光紧紧的盯着原承天,淡淡的道:“却不知原道友意下如何?”那神情已略有挑衅之意。
姬秋远虽不知二人之间有何事牵扯,可见到林九霄的神情,便知二人竟是势若水火一般。不过林九霄向有令名,行事光明磊落,可不像林鹤真那般荒唐,而既然林九霄放出话来,原承天若是逡巡不去,岂不是显得姬氏弟子弱了一头。
此时原承天微微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九公子请。”
林九霄伸出手来,将原承天手臂把住,叫一声“起”,身子就起到空中,那林氏的遁术与其他仙族弟子相比,并不见得高明,却自有一种从容风雅,令人见而心折。更兼得林氏弟子,个个相貌俊秀,才配上这样曼妙的步法,更是相得益彰了。
既然说好是相商私事,姬秋远与姬秋遐心中再疑,也不便跟上,片刻之间,林原二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林九霄的手掌一直牢牢把定原承天的手臂,却是宛如铁箍,要将原承天的手臂捏碎一般,忽而又缓缓放开,如是者三,原承天已知林九霄心中定是天人交战了。
原承天则是从容不迫,任他林九霄施为,这林九霄在昊天虽有大名,又与自己境界相若,可双方修为,却是天差地别了,任他有无穷手段,也伤不得自己分毫。
此时二人已身处旷野之地,四周绝无人迹,林九霄忽的将手掌一松,改按腰间法剑,立住身形道:“此处说话,想来无人窥探了。”
原承天也立住身形,道:“九公子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林九霄目光紧盯着原承天,道:“既是无第三人在此,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系同出源,你知也不知。”
原承天淡淡一笑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林九霄目中隐现『迷』茫,道:“像原道友这样的人物,我至今已遇到七个了。”
原承天道:“莫非那七人皆被你所杀?”
林九霄的神情痛苦之极,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本不想杀人,奈何那七名修士,一见我之面,就要来与我拼命,我初时不知,其后才明白,原来他们若是吞了我的分魂,那修为就会大进的,而我若是吞了他们的分魂,也是一般。”
原承天道:“既然是你死我活之局,又是他人向你抢先动手,你又怎能束手待毙?”
林九霄叹道:“我自然不能束手待毙,可是无论如何,若是对方并无恶迹,仅因同为大修分魂,就要厮杀,我心中总是过不了这一关。”
他瞧向原承天,缓缓的道:“又比如原道友这般的大德之修,便是见我是大修分魂,也不来理会,可是我心中的厮杀之意,却是难除难消,这种滋味,又叫人情何以堪?”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公子心中定有计较了。”
林九霄道:“我自小得道,为的是修得长生,以这卑微之身,行天地大道,拯苍生于水火,哪知却遇着这分魂互杀之事,每吞噬一道分魂,我心中就是内疚不已,却又不得不为”
原承天心中愕然,不想林九霄为这分魂互杀一事,却是这般痛苦,那大修的分魂『性』情不一,自有那『性』情坚定者,亦有那心志软弱者,千人千面,尽在这分魂之中,而遇着同一件事,各人表现不同,亦是寻常。
正不知该如何劝慰,那林九霄忽道:“原道友,那大修万魂,日后必定归于一人,既是如此,不如你就将我这道元魂收了去吧。”将手中法剑缓缓抬起,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章有所修订,删去有关白原字样,只因原承天在此章若到白原,与下文有冲突。亦感谢道友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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