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修身玉立,风华绝世,唯在眉间有一丝忧『色』。正是昊天仙族九公子之首,慕氏行云公子。
他听罢身边女子言话,轻声一叹道:“不想今日却要向一名女子俯首称臣。”
慕行云身边的女子相貌极是俏丽,更有一种天然的风流态度,令人不敢『逼』视。此女未语先笑,道:“公子,形格势禁,只当是一场修行。”
慕行云却摇头道:“想那九珑,既为昊天诸女之首,亦足为我良配,既然定了主意,要与其结下姻缘,自该诚心结纳才是。若是我只当此为修行之法,岂不是辜负了她。”
女子笑道:“这么说来,公子已然动心。”
慕行云笑道:“未曾一唔,怎能动心?只是若这姻缘是躲不过的,若无法动心,又怎能欺她。真正等我动心那一日,再将她娶回来便是。”
女子叹道:“九珑逢着公子,亦是数世修来,天下无良男子,只管滥情。像公子这般真正爱惜女子的,又有几人?”
慕行云向洗魂台方向一指,道:“那边就有一个。”
女子笑道:“此子越是多情,越是公子大敌,却不知公子意将如何?”
慕行云叹道:“此刻心中天人交战,实不知该将如何。”
女子瞧向洗魂台方向,道:“此子不除,与苏氏的姻缘必有大碍,还请公子早下决断。”
慕行云并不说话,只是目中渐渐『露』出杀机来。
此刻原承天已立在台前,那洗魂台感知有生人靠近,便生阴风阵阵,此风彻骨生寒,又好似无数利刃,实有切肤之痛。
原承天深知,若是再向前一步,肉身所遭痛楚更不可当。然而若想洗去浊气,少不得要受这力刃加身之苦,而一旦元魂离体,那种痛楚,更非常人可以承受了。
但原承天既受了元都**师和仙庭老者的重托,这洗魂台上无论如何得走一遭了。在他举步向前之时,目光便在丽仙身上一扫。
丽仙自从被自己救下之后,一直行动古怪,就连虎隐都能瞧得出来,原承天如何不知。
想来丽仙若非受到强力『逼』迫,以她天真本『性』,断不会如此。但若是凭着诛心之论,为免祸端,就将其驱逐了,慕氏又如何能放得过她,且必然又另外生出手段来,那时反倒不易控制局势了。
倒不如将计将计,就看丽仙如何施展,人心微妙之极,不到最后时刻,又如何能看得出来?这是以自己的玄承与慕氏与丽仙赌上一赌,端看最终谁能胜出,而原承天自忖或有六成胜算,足可放手一搏了。
除此之外,无论是另择良辰,还是将丽仙逐走,那都是示弱于人,实不可取。那仙会虽然未曾开始,但自己既要与昊天诸修争锋,就不能有半步退缩,否则岂不是让人轻看了。
想到这里,原承天毅然一步跨出,己到了洗魂台上。
这时台上阴风骤然大起,和刚才相比,实是不可同日可语,但在台边的诸修看来,那原承天除了眉头一皱之外,并无多大变化,这台上的阴风,又如何能瞧得出?
这也是原承天敢于放手一赌的原因之一,要知道过了澄境之后,诸修体内真玄皆无,既无真玄,那便是凡人一名,又如何动用灵识神识。
修士动用灵识神识时,只用得着真玄一丝,这真玄似乎并不重要了,但若无这一丝真玄,又如何动用仙修诸术?真玄实为修士万法之基。因此自己何时元魂离体,何时魂体归一,台边的人是瞧不出的,唯靠经验判断罢了。
既立在洗魂台上,不用原承天动手,这台上阴风,自然就会洗涤元魂,那阴风是天地大能,无孔不入,便是空间法宝也难以抵挡,因此原承天倒不必取出元魂来。
唯一可虑的是,魔晋南为天下杀气所凝,那杀气自然也是天生浊气,若到了洗魂台上,必被扫『荡』一空,那魔晋南也就不复存在了。
因此来到澄境之前,原承天已悄悄将魔晋南另置一域,再也不敢让其留在青龙塔中,然而这也意味着一旦有变,原承天就只好孤身奋斗了,这其中的凶险之处,原承天亦是明白。
今日洗魂,端可用得上一个“赌”字,奈何处世也好,修行也罢,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原承天虽知其中有绝大风险,又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来,又怎能退缩。
他与慕行云的较量,已从今日始。
就在原承天踏上洗魂台的同时,远处的慕行云口中念道:“一,二,三。”
身边女子心中虽奇,却不敢说话,生怕扰了慕行云的心思。
而就在慕行云东侧千里处,亦有一人口中同时念道:“一,二,三。”此人正是李神通。
李神通身边则是三名万兽山庄的弟子,这三名修士皆是神『色』凝重,除了宗效狮之后,另二人皆是将目光转向别处,不敢去瞧洗魂台的方向。
李神通口中所念,正是计算修士到了台上后元魂离体的时间,那洗魂台因有澄境相隔,就算是动用灵识,也瞧不出元魂离体的情景,但李神通对这洗魂台再熟悉不过,那修士上台之后元魂离体的时间,又怎能算不出。
堪堪念到第三十声时,李神通声音一顿,转向宗效狮。
宗效狮声音无端的颤抖起来,道:“这便可以开始了吗?”
李神通笑道:“千般谋划,只争这一刻。”
宗效狮叹道:“庄主,我今日是为你千金之躯,山庄前程,才不得不做此违心之事,事成之后,就算你饶我不得,效狮也是心甘。”
猛的一咬牙,就将手中长鞭扬到空中,心中动用法诀,那长鞭在空中“啪“的一声脆响,随后一声龙『吟』之声响『荡』天际,隐隐瞧来,一道龙影似乎从那长鞭出遁出,就朝洗魂台方向一扑。
而在长鞭祭出龙影的同时,丽仙低吼一声,身上青光『乱』闪,丽仙被罩在这青光之中,口中呻『吟』不绝,其音极是痛苦。
虎隐等人皆是瞧得呆了,那虎隐本想上前,不想那青光好不强大,好似铜墙铁壁一般,又如何能穿得透,正在惊惶之时,青光忽的一敛,诸修瞧清面前景象,齐齐惊呼一声。
原来那个娇小可人的丽仙已然不复存在,面前立着一只银『色』灵狐,身高近丈,目光森寒,大有藐视天下,视世间诸灵为无物之态。
黑齿公大叫道:“不想传言不虚,那万兽山庄的宗氏,果然是仙庭灵兽所化,这可如何是好。”
那银狐目光转过来,冷冷的瞧了黑齿公一眼,黑齿公因无真玄在身,心境如何维持,被这仙庭神兽瞧了一眼,已是肝胆俱裂,不由自主的大退一步。
可他复又想来,台上的原承天此刻必然已是元魂离体,若是自己退缩不前,任这银狐伤了原承天,岂不是后悔莫及。
因此强抑心中恐惧,将手中法剑平平端起,大吼一声,就向那银狐刺去。
这时虎隐与曾七姑亦是大声呼喝,各自动用自身肉身功法,要与这银狐厮杀。
不等诸修近身,银狐抬起爪来,在地上一顿,那山石顿时四分五裂,一股强大气流涌来,诸修身不由已,就被震到空中。
银狐目光微『露』不屑之意,转头瞧向洗魂台上的原承天,一步步向前走去。
银狐每走一步,必定是山石崩裂,这是仙庭灵兽的原身,自是非同小可,黑齿公等人的肉身功法在此狐瞧来,好似荧荧之火与日月争光,端得是可笑之极。
只是银狐举步向前时,目中却流下两行清泪来,每一次抬爪跨出,都好似是踏着刀山火海一般,其心中的痛苦挣扎,亦是一望可知。
虎隐最是勇悍,虽被银狐震出数丈远去,身子甫一沾地,就立时卷土重来,口中叫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掌中紧握一物,正是一粒真玄丹,虽然服下此丹,也需时间吸纳,且大违洗魂台的禁忌,可此刻却是唯一的办法了,若不能动用仙修之术,如何是这仙兽原身的对手。
不想他刚刚抬起手来,银狐爪风扫过,那粒真玄被震出掌心,远远的落在地上,银狐再一爪踏上,虎隐顿时心如死灰。
这洗魂台边的情景,尽落入远处诸修眼中,李神通拍手大笑道:“黑齿公等人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又如何是这只仙兽的对手,此计定当大成,绝无疑义。”
宗效狮叹道:“我『逼』得丽仙现出原身,已犯了山庄大禁,庄主如何肯饶。”
李神通道:“你为救庄主『性』命,为了山庄前程,才不得不如此,庄主又如何不知道你的忠心,你只管放心,庄主绝不会责你。”
这时宗效隼忽然道:“只怕此事会有波折了,那丽仙的化身步履甚缓,显是心中犹豫了,且瞧她的目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这宗效隼御禽有术,亦修得灵禽般的目光,故而瞧的最为真切。李神通听到此言,亦是心中一沉。
便在此时,那空中忽的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此刻虽近黄昏,可远非深夜,又怎的漆黑若此?
就在那如墨的天空之中,现出七道弯月,那七道弯月或只有一线,或是如钩。此番景像,好不诡异。
李神通玄承倒也了得,见此异景,忽的将手一拍,叫道:“七月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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