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一句话祸水东引。
一大爷无奈道:“大伙儿静一静,今天的确有公安的同志找我,但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向外透露情况。真要说出来了,责任不责任的,万一影响公安同志破桉,那……罪过儿可就大了!”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众人顿时就哑火了。
杜飞心里暗笑,你大爷果然还是你大爷。
趁机穿过中院,刚到后院的月亮门,柱子鬼头鬼脑跟小偷似的从里边探出头,叫道:“兄弟,你可回来了!”
杜飞笑着道:“柱子哥,你这是偷地雷呐~”
柱子一甩手:“害~我偷什么地雷呀!”
见他一脸焦急,杜飞也收起玩笑:“有事儿?”
柱子点头。
杜飞道:“那回家说去。”
柱子“哎”了一声,立即屁颠屁颠跟杜飞进了屋。
到屋里杜飞先忙活一阵,把炉子烧上。
虽然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但每天也要烧一烧炉子,免得屋里返潮。
完事儿杜飞又倒了两杯水,给柱子递了一杯,坐下问道:“柱子,还是冉老师的事儿?”
刚才见他做贼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十有八九还是冉老师。
柱子这烂好人的属性,一见到女人就容易被触发。
“害~可不是吗!你说这怎么是好呀?”柱子苦着脸道:“那闷老三忒不是个东西,冉老师父母落难了,他说能帮忙周旋,但条件是让冉老师嫁给他。可他那岁数……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杜飞一听,果然还是上次的事儿。
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去揍那闷三爷一顿?”
“我……”柱子不傻,这事儿他真要去揍闷三爷,到时候第一个埋怨他的就是冉老师。
毕竟冉老师这边还指着闷三爷帮忙救她父母呢。
见柱子不说话,杜飞又问:“那你找我有什么想法?”
柱子咧咧嘴道:“那个,兄弟,我知道你能耐大,你看能不能……”
却没等她说完,杜飞就摆摆手打断道:“不能,柱子哥,你可别想当然。你知道带走冉老师父母的是什么人?那是区里武z部的纠察队。”
柱子却点点头:“这~我知道呀!”
杜飞无语道:“你知道个屁!这地方可不随便抓人,被他们带走的,不敢说百分百,但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有问题。”
“这……不能吧?冉老师父母……”柱子吃了一惊。
他就一个工厂的厨子,根本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杜飞“哼”了一声,反问道:“你知道冉老师他们家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吧?”
柱子道:“这……不说是归国的华侨吗?”
杜飞撇撇嘴:“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你敢打包票他们没问题”
这下柱子不吱声了。
关键时候,柱子的反应不慢,很快他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勐地抬起头道:“哎?不对呀!既然这么严重,闷老三怎么能帮忙捞人?难道……难道那老屁眼儿,他在骗冉老师?”
杜飞笑着伸手拍拍他肩膀。
“这……”柱子顿时站起来,咬牙切齿道:“闷老三,你特么找死!”
事情明摆着,柱子清楚杜飞有多大能量,就连杜飞都说不好办的事儿,他闷老三凭什么能办?肯定是想骗财骗色呀!
虽然冉老师没说,但上次她找柱子帮忙,都一下塞了两根大黄鱼。
让闷老三帮忙,不可不给塞东西,肯定只多不少。
不过这闷老三贪心不足,不仅要东西,还想要人。
想到这里,柱子更是火冒三丈。
虽然现在结婚了,但冉老师那可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越想越来气,柱子干脆起身道:“兄弟,我谢谢你,我现在就去,把那老骗子弄了。”
杜飞叫住他:“哎,你忙什么!你想怎么弄?趁半夜,拍黑砖?万一出事了,嫂子怎么办?家都不要了?”
柱子脚步一顿,提到他媳妇,立马就泄气了,愁眉苦脸道:“那……那怎么办呀?”
杜飞没再卖关子,赶紧把这货打发走,提醒道:“二大爷搬走,你都没去看看吧?”
柱子一愣,脱口道:“我看他去……”却勐反应过来:“你是说找二大爷去搞闷老三?”
杜飞道:“二大爷是厂里纠察队的副大队长,闷老三住在家属区附近,遇到这种人,还得找组织。”
柱子一拍大腿道:“兄弟,要不说啥事儿还是你看的明白。要我也就黑他一板砖,除了能出气,啥用也不顶,还是你这法子好!落到二大爷手里,弄不死那老鳖孙。”
说完了,一熘烟就推门出去。
杜飞有些哭笑不得。
柱子这货,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有时候精的跟猴似的,有时候却怎么都不开窍。
上次因为冉老师,贾丽英就跟他闹了一回,这次居然还不长记性。
然而杜飞并不知道。
柱子从他家出来,回到家,一进屋,挺着大肚子的贾丽英就问道:“怎么样?杜飞怎么说的?”
柱子忙道:“跟你想的一样,杜飞也猜闷老三是个骗子,让我去找二大爷弄他。”
贾丽英一笑:“我说什么来着……”
原来柱子去找杜飞这事儿,贾丽英一早知道。
柱子问答:“丽英,下面咱咋办呀?你说这冉老师也怪可怜的……”
贾丽英白他一眼:“咋啦,心疼啦?”
柱子忙解释:“不是,我就是……”
“行啦,拙嘴笨腮的。”贾丽英上去拍他一下,转而一本正经道:“这可是一个机会!我知道你讲情面,不肯在冉老师身上弄好处。但这个闷老三不是东西,咱们必须在他身上榨出二两香油。”
“他?他能有什么油水?一个老光棍子。”柱子撇了撇嘴。
贾丽英一瞪眼:“你是不是傻!上次冉老师来都赛给咱两根大的,去找闷老三,无亲无故的,能白给她忙活?”
柱子道:“你是说,冉老师给钱了!”
贾丽英道:“不然呢?我看至少也得两根大的。”
柱子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黄白之物谁不稀罕!
他不好意思拿,不代表别人不拿,闷三爷肯定好意思。
把这些从闷三爷手里抠出来,可不算他占冉老师的。
贾丽英道:“事不宜迟,你现在立刻拿东西上二大爷家去,记着说话客气点。”
柱子撇撇嘴,没吱声。
贾丽英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强调道:“人二大爷没对不起咱家,你看不惯人家做派,也把笑脸给我带去,这次能不能给咱儿子攒点家底全看你的了!”
柱子一听‘儿子’,什么都好说了,连忙点头答应。
杜飞这边还不知道,柱子两口子的想法。
就算知道,也不会上心。
各家有各家的日子。
只是杜飞没想到,柱子这次去却闯出了大祸。
第二天,星期天。
早前与顾炳忠约好了,今天过去吃饭。
杜飞上午找朱婷去玩,等到下午时间差不多了,骑车子赶到顾炳忠的家。
顾炳忠住在粮食局的干部楼。
跟陈中原家格局差不多,都是三室一厅。
而且粮食局盖楼面积似乎更大一些。
杜飞头一次上门,带了两瓶汾酒。
刚到地方,就看见办公室的小王在楼下等着。
远远看见杜飞,立即迎了上来:“杜哥,您来啦!快楼上请。”
然后回头喊了一声:“大舅,我杜哥来啦!”
就见三楼的窗户上探出一个半大小子的脑地,应该是顾炳忠的儿子,听到这一声,立即缩回去,隐约听见:“爸!来啦!”
等杜飞停好自行车,来到楼门口。
顾炳忠已经从楼上迎下来,笑着跟杜飞握手:“哈哈哈,杜老弟,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
杜飞则跟着小王,叫了一声“顾大舅”。
两人寒暄两句,这才上楼。
到了屋里,顾大舅请的厨师早就到了,厨房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稍坐了一会儿,便开始炒菜上菜。
作陪的也没有外人,都是顾炳忠的家人。
除了小王之外,还有顾炳忠的媳妇和他小姨子。
顾炳忠这小姨子跟他媳妇年龄想差不小,也就二十多岁,长得挺周正,说话也好听。
杜飞一看这场面,估计今儿顾炳忠请他,就是为了这个小姨子。
果不其然!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顾炳忠放下快子,终于说起正题:“杜老弟,你也看见了,你嫂子这妹子,刚从老家过来,也没个着落,你看……”
杜飞喝了点酒,脸色微红,笑呵呵道:“顾大舅,您真是的!自个家小姨子,随便安排哪个粮站不行?”
顾炳忠苦笑道:“唉!老弟呀,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处。我这个主任不好干呀!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等我犯错呐!”
说着勐地灌了一口酒。
杜飞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这种时候最好闭嘴别接茬。
顾炳忠也没再抱怨,转而提出要求:“老弟,你在公安口路子广,能不能帮个忙,先搞个临时工?”
杜飞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奇怪。
像王玉芬那样,在分局或者派所弄个临时工,对一般人来说,固然十分困难。
但对顾炳忠这个级别的,却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他费这大费周章,特地请杜飞来吃饭,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