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门独户的小院,屋里的陈设布置,物件用品……没有一件是拿不出手的。
与曾经想象中,姐姐跟着杜飞,没名没分的受苦,完全是两码事呀!
再想到王玉芬现在的工作。
令他不得不承认,杜飞对王玉芬真的不错。
除了名分,几乎都有了。
他这个当弟弟的还能说什么。
王小东不太自然的叫了一声“姐夫”。
杜飞应了一声,叫他一起进屋。
王玉芬则在厨房忙活起来。
炒了两个热菜,又切了香肠和午餐肉。
主食则是从单位食堂带回来的两合面的大馒头。
因为是中午,杜飞也没张罗喝酒,一边吃着,一边闲聊,就问到了王小东的工作。
说起这个,王小东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干笑了一声。
王玉芬却没顾忌,直接道:“害~我妈跟我爸想让他进工厂,这臭小子不乐意。”
王小东讪讪的。
他心里也知道自己有些矫情,这个年代能去工厂上班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杜飞问他怎么想的。
王小东苦笑:“姐夫,我这个性格,真不适合去工厂上班。我知道自个什么德性,去了工厂用不了几年又得故态萌发。”
杜飞原以为他只是怕苦怕累,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甭管认知对不对,至少王小东是经过认真思考并自我审视的。
问道:“不进工厂,你有什么打算?”
王小东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杜飞也会像别人一样,劝他先进工厂。
但这也把他问住了,他只停留在不能怎么样,并没想过应该怎么样。
或者说想过,根本不可能。
王小东不由低下了头。
杜飞却替他回答道:“想去当兵?”
这个年代当兵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王小东脸色一暗,当兵这条路对他来说早就堵死了。
不过王小东的性子,的确适合到部队去磨砺磨砺。
有部队的约束,没准能把他这块顽石打磨出来。
杜飞吃了一口菜,看向王玉芬:“玉芬,你觉着呢?”
王玉芬撇撇嘴道:“我觉着啥?你还真让他当兵去呀!”
杜飞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
一听这话,王小东眼睛一亮:“姐夫,您真能让我去当兵?”
杜飞也是临时起意。
念头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不疾不徐道:“小东,你想当兵,要的无非是纪律和约束,在将来能有一条安身立命的出路。”
王小东连忙点头,杜飞的话说到他心坎儿上了。
进去蹲了三年,王小东想了不少,也成熟多了。
杜飞接着道:“你这个情况,正常当兵肯定不成,但要达成你的想法也不是不行。”
王玉芬一听,也来了兴趣。
杜飞则道:“上军校~”
王玉芬姐弟都是一愣,没理解杜飞是什么思路。
现在连当兵都当不上,还说什么上军校。
这个年月上军校可不是考试,而是直接从部队里选拔。
不用他们问,杜飞解释道:“我在廊坊建了一个学校叫新东方,从寺家庄军校聘请的老师,专门培训外国学员,除了基本军事训练,主要学习各种技术装备使用维修,现在有一个东洋班,一个南洋班,马上还有一个一百人的单国短期班,还有一个力比亚班。一共一千多人……”
王小东眨巴着眼睛,都有些听傻了。
他知道这个便宜姐夫能耐特别大,可这也太夸张了吧!
但要说杜飞吹牛,应该也不可能。
一来没喝酒,二来不符合杜飞的性格,三来这种谎言一捅就破,吹这个牛有什么意思?
杜飞接着道:“小东,你要是真想当兵,可以先插到单国班。那里一大半是种花人,你跟着他们训练,先学怎么开坦克。等这个班学完了,你再跟下一个班,先当三年学员。三年后,你二十二,要是学的好,就直接当教官……”
王小东舔舔嘴唇,激动的脸都红了:“姐夫,我一定能学好!”
坦克是多少男人心中的浪漫。
多少老爷们儿,活到三四十岁,遇到一辆履带拖拉机,都能站道边上看半天。
更何况是真坦克,不仅能开还能拆开修理,还想要什么?
王玉芬也喜出望外。
她虽然不知道新东方学校到底怎么回事,但她相信杜飞。
真要跟杜飞说的,将来王小东能留下当教官,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杜飞之所以这样安排,帮王小东只是顺便,更主要的还是没人。
新东方学校那边要想搭建起来并不容易。
初期肯定是以寺家庄军校的人为主。
本来以杜飞的能量,很难在寺家庄挖人。
但昨天朱爸说了,要把消防器材公司扩大成联合体,还要引入其他派系。
杜飞就知道这件事好办了。
不管是姜主任还是林家,谁来当这个支部书记,都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这也是把蛋糕做大的好处。
坏处也显而易见,就是杜飞对大局的掌控力会下降。
利益交换,重点就在‘交换’两个字。
有得有舍,才能长久。
在杜飞的心里,新东方学校就是可以舍出去的筹码。
因为缺乏人手,必须用寺家庄的人,杜飞天然就对新东方学校缺乏控制力。
想要抓在手里,就必须忍受发展缓慢的副作用。
另外一方面,在其他人眼里,新东方学校的价值非常大。
伴随着装备贸易,会充实大量外国学员。
这些学员要么本身是精英阶层,要么将来凭借战功有希望成为新贵。
一旦掌握了这所学校,伴随而来的就是巨大的隐性影响力。
杜飞不看重这个,不代表别人也不看重。
这也是杜飞昨晚上思忖一宿想到的对策。
甭管是谁到他这儿来当书记,先把新东方学校刨出去,看他接不接。
但舍归舍,也不能真就不管不问了。
上上下下的,肯定要往里掺沙子。
王小东就是其中之一,回头杜飞还打算问问刘匡福、杨志刚他们,有没有愿意去的。
还有钱科长家的老幺,蒋东来的大小子……
不仅是王小东,大凡跟杜飞在一条线上的,家里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子门,都可以塞过去,大浪淘沙。
是不是这块料,全看他们自己,反正机会就摆在这里。
等吃完了饭,王小东心情有些激动,又问了一些具体情况。
最后被他姐没好气的撵走了。
王玉芬回来,一头扎到杜飞怀里,腻腻道:“爷,谢谢您~”
杜飞嘿嘿一笑,把她横抱起来:“想我了没?”
王玉芬“嗯”了一声,不由心跳加速。
杜飞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又问:“哪儿想了?”
王玉芬脸一红,媚眼如丝,拿手一戳自个的大扎:“这里~”
杜飞心头一荡,心说这娘们儿是越来越会勾搭人了。
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屋里,丢到炕上。
不一会儿,传来了“嘤嘤呀呀”的动静……
王玉芬久旱逢甘霖。
再加上刚才杜飞给王小东谋了一条大道,令她尽力迎合。
等到杜飞走时,已经下不来炕了。
本来还想拼命伺候杜飞善后,却疼的自个直冒汗。
杜飞瞧着都心疼,把她按到炕上,让她好好休息,自个去澡堂子连搓带泡的。
等快下班了才回单位,换摩托车去接朱婷下班。
前几天虽然出了那档子事儿。
朱婷却没因此耽误工作。
昨天杜飞回来,她也开始恢复上班了。
倒是于嘉嘉,骑自行车把小葡萄从幼儿园接回来。
手里提着刚买的菜,发现厨房里没人。
平时王玉芬回来的早些,都会提前开始做饭。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担心,让小葡萄自个去玩,连忙跑进王玉芬房里。
一开门却闻到屋子里还没散尽的味道,不由得脸一红,猜到怎么回事。
又见王玉芬躺在炕上睡着了,连忙想退出去。
王玉芬却醒了,抬起头道:“嘉嘉呀~”
于嘉嘉“嗯”了一声,既然把人吵醒了,她也没再退出去。
坐到炕沿边上,半是调笑道:“我说在单位一下午都没见人,原来是上这儿来了。”
王玉芬脸一红,立即回嘴道:“我怎么听着泛酸呢?要是羡慕,等下回的,我让给你一半,咱们姐俩儿一起伺候他。”
于嘉嘉脸色瞬间胀得通红,拍了王玉芬一下:“你要死呀!胡说八道。”
王玉芬得意洋洋,笑的花枝乱颤,却牵动了伤口,倒吸了一口气。
于嘉嘉不是第一次见王玉芬这样,情知怎么回事。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杜飞,下意识夹紧了腿。
王玉芬缓过来,拍她屁股一下,贼兮兮调侃道:“绷这么紧干嘛?你要真想,等下回他晚上来,我把灯闭了,你偷偷过来……”
于嘉嘉一愣,这一瞬间真有些心动了。
但理智还是压下了那一点躁动,没好气道:“就会说胡话,我做饭去了。”
立即落荒而逃。
虽然于嘉嘉也想找个男人,对杜飞也很动心。
但她不敢去赌。
她现在的日子已经够好了,带着女儿,吃穿不愁,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可真要跟杜飞走到那一步,变数实在太大了。
不仅要看杜飞的态度,还有朱婷那边。
万一将来东窗事发怎么办?
再则就是王玉芬。
这已经不是王玉芬头一次跟她说一起伺候杜飞了。
却都是半真半假。
女人都是小心眼儿的,哪会乐意让自己男人找别的女人。
看不见就罢了,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一旦她跟杜飞发生了关系,还能像现在这样跟王玉芬交往吗?
说什么娥皇女英,也只是传说罢了。
况且人家可是亲姐妹。
即便如此,也要争议谁是正宫谁是偏妃。
最后为了打赌,弄得骡子都不能生育了。
何况她跟王玉芬还不是亲姐妹。
于嘉嘉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迷茫。
自己才二十七,难道真就带着闺女这样过一辈子?
另外一边,杜飞回到家。
在饭桌上朱妈忽然道:“对了,白天你四婶儿来电话,说小丽要回来了。”
杜飞嘴里嚼着土豆丝,心里合计朱丽也的确该回来了。
朱婷问道:“四婶儿没事儿了?”
朱妈道:“本来也没啥大事儿,就是说的严重,好让小丽回去。”
朱婷“哦”了一声:“她啥时候到,让小飞去接一下。”
朱妈道:“说的就是这个,明天下午的火车,三点二十到站。”说着看向杜飞:“不耽误工作吧?不行我让小车班出一趟。”
杜飞挥挥快子:“没事儿,接个人能耽误多长时间。”
朱妈应了一声,又是叹道:“你说小丽这孩子也真不让人省心,今儿电话里你四婶儿又哭了,让我帮着寻么寻么。”
这话杜飞没法接,朱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至晚上,躺到床上。
想到朱丽,朱婷不由叹道:“你说二姐到底怎么想的?别人给她介绍,不是不见,就是敷衍,难道她还放不下刘景文?”
杜飞抻个懒腰,撇撇嘴道:“你瞎寻思啥呢~刘景文早就翻篇儿了。”
朱婷靠到杜飞身边道:“我也知道,那你说二姐为啥一点也不积极,好像放弃了似的。”
杜飞道:“那我哪知道,没遇到合适的呗~”
朱婷忽然道:“对了,我想起一个人。”
杜飞往上抬了抬眼皮:“谁呀?”
朱婷挺身坐起来道:“是警卫局的,战斗英雄,三十二岁,一米八多,原先给彭总当过警卫员。”
杜飞质疑道:“这么大岁数,怎么没结婚?”
朱婷道:“怎么没结婚呢,去年老家的媳妇没了,听说是得了重病。”
杜飞皱了皱眉,潜意识有些抵触。
客观来说,朱婷说这个人跟朱丽还真挺般配。
年龄上合适,身份地位也不差,还是战斗英雄,一个离婚,一个丧偶。
至于长相,能给大领导当警卫员的,长的都不会太差。
警卫员天天在眼前晃悠,真要太寒碜了,肯定影响心情。
朱婷兴致勃勃,越说越来劲:“哎,明天你去接二姐,先探探她口风。”
杜飞“嗯”了一声。
虽然心底不大乐意,却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
杜飞吃了早餐,骑摩托车送朱婷上班。
临了下车的时候,朱婷还不忘提醒他别忘了。
杜飞嘴上应着来到单位。
到院里不由瞅了一眼隔壁的办公室,下午朱丽就回来了。
打开自个办公室门,杜飞简单收拾一下。
心里却在合计,朱丽这次会是什么态度?
还跟原先一样,直接回绝不见,还是试着见面看看?
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
上次从秦淮柔嘴里知道,朱丽做梦叫过他名字,杜飞一直刻意回避。
按道理,现在有人能跟朱丽匹配,杜飞应该松一口气。
但人心就是这样,求而不得,失之交臂。
杜飞自顾自苦笑,稍微整理情绪。
却在这个时候,张文忠忽然从前院小跑过来。
“经理,中新芳子找您。”张文忠敲门进屋。
杜飞一听,稍微有些诧异。
上次中新芳子过来,提醒他小心山口组,事后就回东洋去了北海道。
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让张文忠把人带过来。
再次见面,杜飞大吃一惊。
中新芳子明显跟原先不一样了,浑身多了一股硝烟味儿。
并不是真正的味道,而是一种气质。
她上过战场了,而且亲手击毙过敌人。
在她白皙的额头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红色伤痕。
在这道疤痕下面,她的左眼上覆盖着白色纱布,用‘十’字胶布贴在脸上。
杜飞皱眉,不由问道:“芳子同志,你这是……”
中新芳子剩下的一只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随即豁达的摆摆手带:“被敌人的飞机炸的,摘掉了一个眼球。”
尽管猜到了,但她亲口说出来,还是令杜飞微微触动。
不是同情,而是感慨。
面前的女人,还有东洋的命运,大概已经彻底改变了。
杜飞正色道:“你是一位真正的战士。”
中新芳子微微低头:“谢谢您的夸奖,许多同志牺牲了生命,我这点伤真的算不了什么。”
杜飞道:“没有一场葛命是不流血的,那些牺牲的同志,人民会铭记他们。”
中新芳子抿着嘴唇,眼神愈发坚定,也更热切的看向杜飞。
“杜飞同志,这次我受山田前辈委托,是来向您求援来了。”中新芳子沉声道:“敌人的空中优势太大了,他们的f4战斗机甚至飞到几十米低空,还有直升飞机,肆无忌惮,扫射轰炸……我们现在急需要防空武器。”
杜飞皱眉。
从北海道打响第一枪,杜飞一直在关注那边的状况。
而且上次上田健次郎写过一封亲笔信,希望杜飞帮忙搞到肩扛防空导弹。
这是赚钱的买卖,杜飞当然不会拒绝。
当即就给娄弘毅去信儿,让他想办法去搞稣鹅的‘圣杯’导弹,好拿回来彷制。
娄弘毅那边却一直没有消息。
现在看来,这件事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杜飞道:“芳子同志,上次山田君来信就提到这个,我这边已经在想办法。”
中新芳子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心里清楚,肩扛式防空导弹并不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