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风道:“阿秀自幼跟我练武,至今已有十多年的功夫根底,一身功力也有我巅峰时期八九成的火候,相信可以稍微助你一臂之力!”
宁飞道:“以前辈所说来看,阿秀姑娘的功夫已是很不错了,但是这件事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阿秀插口道:“我知道很危险,也知道很可能随时会丢掉性命,但是我不怕,一点也不怕!”
她的神情和语气都非常坚定,可以看出她是真的不怕,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宁飞看在眼内,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转头看了朱正风一眼,说道:“可是你义父身边暂时离不开人手,他需要你的照料。”
朱正风一阵畅快至极的大笑,高声道:“只所以吊着一口气一直支撑到现在,就是想亲耳听到宁大侠的承诺,如今我心愿已了,再无牵挂,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我就会去地下和家人团聚,那还用得着人照料?”
笑语声未毕,口鼻之中已是鲜血狂涌。
他声音嘶哑,接着说道:“你们根本不用再花费时间在我身上,我已是油尽灯枯之势,你们也不用收拾尸体,这里的一切到时候让朱喜回来再打发,你们只需要在我尸身旁留张字条就行,这样也好让童家三英回来之后,知道该去何处接应。”
宁飞点头,对朱正风如此细致的安排表示赞同,见宁飞都已经点头,阿秀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朱正风吐了一口血沫,接着道:“那份名单上的十七人距离这儿最近的就是尹平,我建议你们最好先去……去找他……”
宁飞连忙道了一声:“好!”
说到最后几个字,朱正风的语声越发微弱,声音几如蚊蚋一般,说道:“我死后若……若是魂魄不散,真……真能够化为传说中的厉鬼,我必……必助你……你们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就见朱正风突然浑身一震,语声嘎然而止。
阿秀惊呼出声:“义父!义父!”
朱正风没有丝毫回应,原本挺拔的身躯缓缓的倒了下去。
宁飞面色凝重,侧身一步伸双手轻托着朱正风的身子,慢慢放倒地上。
阿秀不禁珠泪纷落,泪如泉涌。
宁飞坚毅的目光一闪,突然低喝道:“阿秀姑娘,现在不是伤心流泪的时候。”
阿秀道了一声:“是!”赶紧举袖将满脸泪水擦去,同时止住悲声。
宁飞倏地一声从腰间拔出软剑,运劲一振剑身变得笔挺,随后以剑为笔,以地作纸,运剑如飞,不过弹指间,就在朱正风尸身旁给童家三英留下了几句话。
阿秀站立一旁静静的看看,眼泪尽管在眼眶中来回打转,却一直坚持着并没有让它们流下来。
是的,一滴也没有流出来。
正是早春二月的天气,有春烟袅袅升起。
烟气蒸腾中,突闻一声箫音,给这寂静无比的天地间平添了一丝生机,又激发出无限诗意。
箫声方起不久,烟气朦胧中就缓步走来了一个风姿楚楚的少女。
这少女容光妍丽,脚步移动间十分优雅,在烟气衬托之下恰如仙女降临凡间一般。
她身上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衫,面色有些苍白,眉黛间笼罩看一抹淡淡却难以消掉的哀愁。
箫声吹的是鹧鸪天的曲调,婉转动听至极,听这悠扬箫声,就知道吹箫的人无疑是此中一把好手。
那个少女走了几步,似乎被箫声深深吸引,情不自禁地随着箫声的曲调轻启朱唇道:“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她的歌喉很好,对曲调也很是熟悉,与箫声配合地简直天衣无缝,越发让人觉得歌声婉转动听。
随着最后一句词唱完,少女的歌声一落,不远处的箫声也是停了下来。
一个青衣男人手执一管洞箫,从一株柳树后面缓缓转了出来,看着少女清丽娇俏的模样,一时竟然有些发痴起来。
那个少女缓缓收住脚步,目注脚下刚冒出嫩芽的尖尖绿草,轻声吟道:“春烟杨柳醉,草色近却无。”
少女的声音不算大,那青衣男人却非是一般人,自是全部清晰地听在耳里,神情瞬间呆滞了。
他活了三十年,活到今日,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一位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子。
那个少女却好像并没有发觉那青衣男人的存在,吟完两句诗词,又举起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青衣男人一见心下大急,急忙脱口高呼道:“姑娘请留步。”
那少女吃了一惊,抬起头,瞧了青衣男人一眼,十分诧异道:“你是谁?为什么喊住奴家呢?”
青衣男人说道:“在下名叫尹平,不是什么坏人。”
那少女仿佛到这时,才留意到青衣男人手中的洞箫,眉梢似乎有一丝喜色道:“方才就是你在用箫吹那曲鹧鸪天吗?”
尹平道:“正是在下。”
少女眼中露出由衷地佩服之色,赞道:“你刚才吹得真是太好了。”
尹平道:“以我看来,姑娘刚才的歌喉更加美妙。”
少女微微垂首羞笑道:“公子过于夸赞了,小女子我刚才只是信口乱唱而已。”
她笑得简直迷人至极,尹平心头突地一荡,似乎有什么东西射中了自己的内心,故作平静说道:“姑娘的芳名可否告知与我。”
那少女道:“我姓聂,全名为聂小红。”
尹平道:“哦,原来是聂姑娘。”
聂小红倏的问道:“你为什么走来这里吹箫?”
尹平道:“因为附近一带以这里景色最美丽。”
聂小红道:“这样说来,你应该对这一带非常熟悉,莫非就住在附近吗?”
尹平抬手一指,说道:“确实如此,我就住在前面不远的那处庄院里。”
顺着他收治的方向,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有一幢规模不小的庄院。
聂小红收回目光,银铃般地娇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我们可以称得上是邻居呢?”
尹平“哦”了一声,说道:“莫非姑娘也住在附近什么庄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