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烂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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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上,两姐妹的眼睛都有点红。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做好事是这种感觉。”沈梦云道,“我也做过慈善,也去参加过不少慈善晚会,可是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触动过。”

“算了吧,姐,你参加的那些慈善活动,虽然是打着慈善的名义,但还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名利,搞得跟颁奖晚会似的,最后大家直接掏钱了事,能有多少感触?”

“确实是少了一点真诚,多了很多仪式方面的东西,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吧,这就是进步。”沈梦云表示不同意她的观点。

“要论慈善,我最佩服的还是香江的古先生,人家一声不响就捐赠了几百所学校,也没见他大肆宣扬。”

“那是因为古先生已经不需要这样的手段来支撑他的地位。我不否认,像他这样的人很伟大,但没有商业手段支持的慈善事业,又能走多远?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有一天,古先生遭遇了困难,没钱了,那这份事业还能做下去吗?但那些有名有目的慈善项目不一样,他可以一直举办下去。”

沈梦洁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她姐姐说的是对的,你不能指望所有人的人,都成为救世主,双赢或者多赢,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先生怎们看?”沈梦云忽然问一直没有说话的陆西。

“这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那些需要得到帮助的人,有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帮助,我指的不仅仅是钱。”

这话一出口,两姐妹都不说话了。

说白了,慈善的最终结果,不是你捐了钱就可以的,而是要看你捐的钱,有没有到达需要的人手里。

但是大多数人,往往只关心谁捐了多少钱,有谁会关注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有没有得到这笔钱,又得到了其中的多少钱?而且有没有真正的帮助到TA?

谁会去关心这个结果?又怎么去评判这个结果?

行善这件事情是缺乏反馈机制的,它不像商业那样,会有良好的市场反馈机制。

慈善是出自于爱心没错,但结果未必就能达到人们想要的那样,只有实打实的,确实到了需要帮助的人的手里,而且确实是帮到了TA,那才是真正的慈善。

很多人出自爱心,捐了钱,钱也确实到了TA的手里,结果却养了懒汉和白眼狼出来,甚至把你当做提款机,你能说这不是慈善吗?但你敢说这是慈善吗?

太容易给出去的东西和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第一是你没感觉,第二是TA没感觉,有些人甚至把慈善当做敛财手段,那就更不用说了。

“还是陆先生看得透彻。”沈梦云赞叹道。

“不,其实我不喜欢慈善,我认为自救才是最好的的方法,求人不如求己。”

两姐妹都是愕然。

“但有些人确实没这个能力……”沈梦洁弱弱得说道。

“所以商业才是最好的慈善,发财致富才是王道,政府才应该是最大的慈善家!”

两姐妹都不说话了,这位思维太跳跃了,但不得不说,他说的很有道理。事实上,华夏政府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全国数之不尽的扶贫攻坚小组就是证据。

城里人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只要你走到乡下去,你就知道,他们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

“陆先生,你很有五毛党的嫌疑啊,还是自带干粮的那种。”沈梦云噗嗤一下笑了。

“什么是五毛党,还自带干粮?”陆西有些不明白。

“陆先生你从来都不上网的吗?”沈梦云有些傻眼,这位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啊,怎么跟一个老大爷似的,连五毛党都不知道?现在连老大爷都知道上网看新闻和看影视剧了。

“姐,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上网的。”沈梦洁白了自己老姐一眼,“有很多人,就喜欢拿上网的时间去做一些实事。”

“哦,明白。”沈梦云看了一下陆西,马上就联想到了他的职业,这位爷估计被家里逼着练琴,一练就是一整天的那种,没时间上网也很正常。

这倒是跟我要拍的电影很合适啊,他肯定很有感触。

想到这里,沈梦云忽然面露喜色,把自己剧本拿了出来,递给陆西,道:“陆先生,你昨晚不是说想看看我的剧本吗,我今天给带来了,你先看看。”

“哦。”陆西接过了,也没拒绝,低头看了起来。

封面写着《歌舞青春》四个大字。

沈梦洁又白了自己老姐一眼,问道,“你们还饿不饿?要不要再去吃点东西?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陆先生你觉得呢?”沈梦云问道。

“可以。”

“那我们去老瞻园吃面怎么样?陆西你应该还没吃过他家的熏鱼面,那可是金陵一绝,还有这边的鸭血粉丝汤和小混沌也不错。”沈梦洁道。

“你说了算。”

他已经开始看起剧本的故事梗概来了,对故事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大概说的是一位舞蹈艺术家的小时候求学路上的故事,说的是她们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中学生舞蹈大赛,于是怀着热血和激情,克服种种困难,经过刻苦训练之后,最终赢得第一名的故事。

只看了故事梗概,陆西就不太想看下去了,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看了一下人物小传和大概的故事情节。

沈梦云趁机开始介绍起来。

“陆先生,这部电影是根据我国著名青年舞蹈艺术家,第三代孔雀公主孙玉兰小姐的故事改编的,她还有一本同名的畅销自传小说,卖的也很火。“

“目前电影的各项准备都已经就绪了,预计过几天就要开拍,我们请了四小花之一的龙颖小姐担纲女主角,流量小生范小闲担纲男主角,他们都有一定的舞蹈功底,人气也很旺,相信应该很有票房号召力。“

“现在,万事俱备,就只等陆先生点头了,如果有陆先生的加盟,我们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你对这部电影的定位是什么?”陆西合上剧本问道。

“当然是想拍成一部叫好又叫卖的电影,也顺便证明一下,咱们华夏,其实也是可以拍好歌舞电影的。”

“可我看不到。”

“什么?”沈梦云睁大了眼睛。

“我说我看不到你说的这些。这个剧本,一个字,烂!我连剧本都看不下去,何况电影?”

沈梦云兴奋的脸上,一下子就涨红了,显得难看异常。

沈梦洁也惊呆了,他没想到陆西会这么不看好这部剧,而且还说得这么直白。

“我问你,你这部电影想拍给谁看?表达的是什么深刻的主题?又有什么深刻而难忘的情节?几个小屁孩,为了参加大赛,受了点伤,受点委屈,受点挫折,就算困难?他们参加比赛的动机又是什么?是因为家长和老师的期待,而不是本身出于舞蹈的热爱,我认为这是有问题的。”

“我看小传,就说主人公孙玉兰,3岁开始练舞,那时候她懂什么?这是父母的教育方式有问题,这且不说,她对舞蹈的态度是什么?是憎恨,是不感兴趣,是被逼无奈,只是后来天赋被发现,受到了许多表扬,才慢慢开始重视起来。舞蹈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工具而已。”

“再说她的老师,她让孙玉兰去参加舞蹈大赛,是真的出于爱才之心吗?其实不是,她只是出于为了弥补自己当年不能参加比赛的遗憾,她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替身,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还有她的父母,也是很有问题的……这本剧本,我只看到了沉重和痛苦这两个字,偏偏想用热血和青春去包裹它,这能打动人心吗?即使拍出来,又有多少人会愿意去看?一部讲述舞蹈的电影,居然看不到对舞蹈的热爱,我凭什么喜欢它?”

“我看的电影不多,音乐电影类,我记住的就三部,《海上钢琴师》、《爱乐之城》、《波西米亚狂想曲》,他们都有一个特质,那就是热爱和感悟,表现了音乐的实质,那就是人生。它们都不是拍给小屁孩看的。”

陆西还是头一次说这么多话,但他每说一句,沈梦云的脸色就白上一分,面色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这样的电影,要格局没格局,要主题没主题,要深度没深度,就连内容也苍白无力,我凭什么认为,它会是一部好电影?”

陆西将剧本丢在座位上,连看它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沈梦洁感觉自己的姐姐快要哭了,从小到大,她何曾受到过这么严厉的指责?这都已经不是指责了,而是一盆海一样大的冷水。

可是,她能说什么?陆西也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已。

车子里原本还非常和谐的气氛,此刻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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