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娜薇一脸的不乐意，巡视第一区域，那有什么意思啊？全都是一些搜刮得不能再干净的废铜烂铁。

“这是命令，李娜薇下士。”

“是的，长官！”

“你们两个出去吧。”

李槿莯说完转身看向了窗外的阳光，从怀中拿出已经发旧生锈的秒表，按动顶端机关打开夹层，里面藏着一张十几人的合照，合照上笑脸灿烂依旧，但照片上的人几乎都已经躺进了神恩城的墓园里，每年李瑾沐都会去墓园给他们献上一支白色的玫瑰。

对于神恩城而言，迷雾中存在着极大的恐惧，就连李槿莯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葬身在危机四伏的迷雾中，听着李娜薇和洛梨花离去的脚步声，李槿莯脸上微微动容，她突然看到怀表夹层照片上最左侧的一位男孩，男孩提着双刀，脸上表情冷酷得就像是旧时代科幻电影里面的机器人。

“路宁，你还没有死么？可真是有够命硬的。”

李槿莯虽然好像在缅怀，但她风铃般清脆的声音中充满了冰冷的意味，就如同她充满寒冷气息的称号，冰封蔷薇。

李瑾沐盯着怀表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窗外的夜色慢慢爬满了天空，神恩城的街灯繁景让李瑾沐想起了很多年前仍梳着两条马尾辫的自己，那是个挂满彩灯的圣诞节，她和路宁还坐在那叫做玛拉蒂尼的高档西餐厅里共进过高档牛排晚餐。

只是两人最终实在支付不起价格昂贵的牛排，路宁牵着她的手撒开腿落跑，那时候李瑾沐被路宁拉着，心里充满了羞涩和温暖，宛如一个刚刚踏入爱河的少女，现在想起来李瑾沐恨不得剁掉被路宁握过的手，那上面沾满了血腥的味道。

“哇……”

十六年前的圣诞节，扎着双马尾的李瑾沐戴着着厚厚的手套趴在一块棕色玻璃的外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座位上摆弄着刀叉的情侣，穿着白色制服的厨师将两块牛排放在餐车上推到了这对情侣面前，揭开盖子的瞬间肉香四溢，口水顿时就从李瑾沐的嘴角流了出来，悬在半空晶莹剔透地拉成了丝。

“想吃吗？”

李瑾沐闻言回头就看到一名穿着整齐军装的黑色短发男孩站在她的身后，年龄约莫是十六岁上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询问的意愿只是在执行任务罢了。

“路宁哥哥，带我吃吗？”李瑾沐一抹嘴角的口水问道。

“我接到的任务是照顾好你，既然你想吃，我就带你进去。”

路宁走在李瑾沐的前面拉开了棕色的玻璃门，脸上表情严肃得就像是要上战场杀敌，餐厅里面用烛光代替了白炽灯，就算是在傍晚也略微显得有些昏暗；地面上铺着黑色的大理石拼接地板，灰棕色实木墙壁显得格外让人感到古典和优雅；刚进门就有穿着白制服的服务员带着李瑾沐和路宁入座，在梨花木的桌面上倒了两杯柠檬水，将烫金封面的菜单递了上来。

李瑾沐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享受晚餐，紧张得一双小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服务员微微弯腰微笑着似乎跟她说了些什么，但李瑾沐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不停的点头。

“我们这里可都是正宗的饲养和牛，这在迷雾遍布的世界里可是很难寻的，恰好这家餐厅的第一任主人是做饲养牛肉生意的商人，这才让优秀的牛肉品种得以延续……”

服务员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家店的历史，李瑾沐端正坐姿听得十分仔细，结果服务员话还没有讲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轻响，路宁把菜单合上递了回去，用没有温度的声音冷漠地说道：

“双份肉眼牛排，黑椒，全熟，谢谢。”

“全，全熟？先生您确定吗？”

“你有意见吗？”

路宁的眼神冷冷一扫，服务员看着路宁军装肩上的条纹顿时哑口不言，拿着菜单快步走到了后厨，紧接着厨师长跟着服务员从后厨走出来跟路宁再次确认了一遍，这让李瑾沐感觉到很不可思议，路宁冷冷地坐在她身边，却有那么多人来询问他的意见，简直就像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后来李瑾沐才知道，厨师长之所以出来确认，那是因为神恩城里能去这家餐厅的人都是名门望族，他们是绝不会点全熟的，那对高档牛排的一种侮辱……

最令人尴尬的还不止这件事，结账的时候路宁居然没有钱，将服务员一脚踹翻在地之后拉着李瑾沐就跑了出去，因此就算李瑾沐现在是迷雾军团的司令官，她的名字却依然挂在那家店的黑名单上。

李瑾沐当时并不觉得吃霸王餐跑路有多尴尬，路宁紧紧握着她的手，李瑾沐感觉到自己就像是握住了整个世界。

这种爱慕的情绪一直到了某天晚上，那是个让人不愿意回忆的夜晚，她来到迷雾军团的实验室找寻自己两个月没有回家的姐姐，李瑾沐曾听姐姐提起过，她们正在做一个相当危险的实验。

那天晚上寂静的楼层只有橘黄色的应急灯在闪烁，李瑾沐站在实验室的门口，鲜血像是溪水般从门缝里流出，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微微的黑色。

李瑾沐还记得自己当时差点吓晕了过去，她鼓起勇气将实验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她看到了蹲在黑暗中的路宁，还感觉到无比的心安。

“路宁哥，在这里做什么呢？”

虽然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很恐怖，李瑾沐在颤抖中还是朝路宁走了过去，随即看到了令她这辈子终生难忘的一幕，路宁正蹲在她姐姐的面前做着某种仪式，将一道蓝色透明的影子从她姐姐的体内抽出存放到某个水晶瓶里。

那个平日里拥有着一头火红色秀发的姐姐正躺在实验室冰冷的地面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腹部，路宁蹲在她的面前仿佛像是食尸鬼，他平日里阳光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是那么恐怖。

“路，路宁，你在干什么？”

李瑾沐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眼，实验室里简直是尸山血海，往日军团里那些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都布满了苍白，李瑾沐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握住，疼得让她几乎没有力气继续问下去。

路宁转头看她一眼，沉默的样子让李瑾沐感到害怕和愤怒，突然路宁无视了李瑾沐的问话，推开实验室的门就冲了出去，仓皇得就是一条败家之犬。

“路宁，你给我站住！敌袭，敌袭！”

李瑾沐反应过来之后从她的右手爆发寒冷的蓝色坚冰，冰块如同弯曲的巨蟒般咬向正在逃走的路宁，路宁反手一刀将冰晶巨蟒的蛇头斩下破窗而逃，李瑾沐的冰块终于蔓延到了尽头无法再继续进行追击，她看着路宁的身影越行越远，依稀记得当晚警笛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