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山大瀑布前方，本该留守秘境之中的无双公子杜明霜出现在阵法外面。

阵法，挡不住他的眼睛。

法瞳所见，恩师穹棋与泪鲛并未发生战斗，他们各自坐在地面，闭目养神。

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没有抢先出手，就那样安坐着，防备彼此。

杜明霜昂首望天，眉间的纠结越发深邃，眼神冰冷的看着让人生厌的月色。

刺目的嫣红！

月光之中，他，看到了无数流着血泪哀嚎恸哭的亡者伸手向他求援。

他们似乎都被囚禁在月亮之上。

杀生石！

传说中九尾天狐用来祸乱天下，魅惑人心的魔石。

杜明霜深知这只是被虚妄重新包装过的隐秘，杀生石的存在，让天地灵气如同烧水煮开，彻底沸腾起来了。

双月合一，连他的内心也出现了浮躁，可见杀生石真有传说之中的部分力量。

它一定是此战的关键！

他猛提真气，双指并拢，指间夹紧一颗黑子，随即，奋力纵身一跳，对准天际血月发出一指。

乾坤一掷！

宏大劲力推动棋子化作逆向的流星冲天而上，一下子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杀生石接近天穹，棋子还未靠近就化为一点火光粉碎了。

不行，杀生石距离地面太过遥远了，穷尽人力只怕也难以破坏。

“你，为何要出来？”

一道声音让杜明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师叔。”

杜明霜对来者行了一礼。

此人一副病弱书生的模样，他的双眼半睁，仿佛看不见较远一点地方。

他是“时花雨”，儒门之中的阵法高手。

困住姜无泪的阵法正是出自他手。

他自小患有眼疾，双眼将近失明。

说起来，他其实算是杜明霜半个师兄。

穹棋一开始选定的继承人是时花雨，可是他以眼睛的缺陷为由，半途放弃了，转修阵法。

他的阵道天赋不比棋艺天赋差，多年专研，现今布阵水平在武林中也属顶尖。

他与玉虚宫的阵法大师“风蛇真君”乃是莫逆之交，双发经常相约探讨技艺。

“你，很担心？”

时花雨见杜明霜回避了他的问题，再度发问。

杜明霜闻言深深叹息。

怎可能不担心……

“是啊，师叔，我很担心他们。”

他们，不是只有穹棋，还有醉半生。

杜明霜不仅是穹棋的传人，也被醉半生传授了独门武学。

“天底下，能够有资格成为你对手的人，能找得到。只是，有机会完成我们两个糟老头梦想的，唯有你。”

杜明霜至今还清楚记得初见醉半生前辈时，那名老人的喜悦笑脸。

穹棋与醉半生争斗大半生，心心念念，不光是赢过对方，还有那一位让他们都自愧不如的高僧。

集两人本事，教导出一名超越他们的弟子，再去挑战，多么朴实的寄望。

“师叔不会骗你说，他们一定能够平安回。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梦话。自古以来，战争中，牺牲是无可避免的。薪火传承，你，背负了他们的期待。回去吧，你已经是无涯学府的支柱，师兄弟们都需要你。”

可惜，时花雨的劝告，迟了。

杜明霜刚想说些什么，忽而面色一变。

他的眼睛，看到了一朵紫色杜鹃花。

花儿凭空出现在泪鲛面前，落在了她的手中。

一直按兵不动的泪鲛终于睁开了眼睛。

杜明霜没有看错，泪鲛哭了。

原来，鲛泪成珠的传说是真的！

泪水落地，化为珍珠，一滴接一滴，珍珠满地。

她，无限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