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你有心事？”

“没事。”

刚过正午，东篱阁内，练完琴的百灵看着无精打采的塞烟华，娴熟的泡上一壶茶，给对方倒上一杯。

“可是百灵泡的‘雪山翠’不合你的口味？”

“唉，你呀你，放心，我没事。”

“茶冷了，又是一番滋味，老板娘还是学我趁热喝。”

“苦茶一杯，你又何必陪我吃苦。”

塞烟华没多坚持，望着百灵善意的眼神，捧着茶杯伤神。

雪山翠，北域踏雪原乡的珍品茗茶，生于极寒之地，十分珍稀，生命力顽强，但是味道苦中带甘，对于治疗宿醉有很好的药用价值。

一杯饮罢，塞烟华笑容也微苦。

“老板娘此言差矣。明明是我邀你共饮一壶。百灵既然有意入局，老板娘却不愿共苦，不够厚道啊。”

“就当是老一辈人的傲慢吧。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后辈着想，为他们铺平道路，保护在羽翼之下。”

塞烟华说这话时，脑海中浮现出了夜幽舞的身影。

无奈啊！

“保护，需要力量，老板娘可不具备那份力量……”

百灵浅浅一笑，真诚的望着塞烟华。

塞烟华闻言握紧了她的手，轻轻一拍。

“聪慧如你，留在局外，更让我安心。”

“老板娘，你怕了？”

“是啊……期待太久。结果即将揭晓之时，我才明悟，我确实是害怕了。”

“怕无法接受最终的结果吗？”

“不是，就算是恶果，我也早有心理准备，怕的，是无果。”

说完，塞烟华放开了百灵的手，又一次来到梳妆台前，望着破旧的木梳。

身后，百灵并没有选择离开。

“百川武府与其他门派组织同样都不是重要的棋子，单独一个的话，不是。但是，局面不一样。作为明棋，舍弃得太多，可不是好事。”

她嘴角一扬，手指顺着杯口画圈圈，

“弃卒保帅。”

镜子中的的塞烟华如此说。

“你明知道不可能？”

“为何我要觉得不可能？”

“老板娘又要为难我。”

“我哪有，就是想听你说。”

百灵没有立刻回答，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静静的喝完，才慢慢开口。

“一个能够隐秘行事摆弄江湖多年的组织，一张严密的网！它的暗棋，可不见得会比明面上的多。”

“多不等就是好事。”

“掌控起来不容易。”

“人心嘛……”

“被隐藏的痕迹，暗棋也是人，他们也会死，也有恐惧。”

“秘密总是见不得阳光。压力会引发不必要的思考和顾虑。”

“下一个会是我吗？”

“他们，也会同样放弃我们吗？”

“奉献半生，被无情放弃就是注定的下场？！”

“现实无情，付出与期望的收获间巨大的落差，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捉迷藏的游戏，就失去了应有的隐蔽效果。”

百灵侃侃而谈，声音越发清冷。

塞烟华一言不发，轻轻梳着头发，良久才回了一句。

“最怕，就是足够的狠辣，完全抛弃棋局，只保留棋手！”

“那样的话，也很好猜。”

“不心疼培植的势力，要么特别有钱，要么特别有势。”

“越是大宗门，嫌疑越大。”

“老板娘，你就真的放心，认为他是清白的？”

百灵意有所指。

毕竟，那一位，可是天下间最有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