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
江澈子嗤之以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觉得它会在乎谁的牺牲吗？假如连天地自己都不在乎，我们真仙跳出天地外，何必替天地在乎？”
成化子默然，他知道江澈子说的不错。
这是真仙的普遍认知，也是修仙路上的共识。
天地演化万物，但连天地都不在乎那些生命的生杀消亡，真仙这又是替谁操的心？
只是成化子每每想到青云，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青云真的非死不可？他总不会连一个新晋真仙都算计进去了吧？”
成化子最终还是没忍住，将这个问题问了进去。
“什么青云，他怎么可能知晓？但是我看青云这家伙的举动，极有可能对他的计划造成困扰，死了肯定是比活着有用，就当是为了云国真仙做贡献了……你不会这么在意一个一劫真仙吧？”
江澈子几句话说得满不在乎。
“在意都算不上，只是觉得可惜，这个青云见识不浅，视野宽广，背景深厚，将来一定会成为云国真仙的一大助力，我觉得，留下他给真仙带来的好处更多一些……”
成化子斟酌着说道，不免带上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当知道了是云国的“他”做出的计划，成化子便几乎打消了跟江澈子作对的想法。
无论如何，他的根在上界云国，“他”更是他无法违背的对象。
既然是为了“他”做事情，让江澈子主导一回又如何？
只不过青云就这样放弃，还是可惜了……
“你啊你啊……”江澈子朝着出成化子指指点点，“你好歹跟那青云走过一段路程，难道就看不出来，这青云也是一个倔强脾气？他要坚持的东西能轻易揭过去吗？他是一个好说服的对象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不干脆成全他，何必大费那个周章？我们的时间可并不多，没法浪费在这个小人物上头！”
成化子不再说话，常常叹息了一声。
“计划是他交给我来办的，任何阻拦的人我都不会手软，你也不例外，成化子！”
江澈子最后警告了一声，收起了真屿。
两边的真仙对此习以为常，他们就当做是在门外等待了一段时间，并不急躁。
既然连真屿密语都动用了，那必然是会谈异常关键的事情。
当连成化子的真屿都撤去后，他们的目光便纷纷投射过来，眼神里不免带上了好奇。
江澈子望着成化子。
成化子吐出一口沉郁之气：“就这样吧，接下来的事情全权交给江澈子，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指挥，不得有误！”
考察团真仙不由得愕然。
江澈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心想幸亏抬出了他的名字，不然就按照成化子的性格还真的难以说服。
正平子和高歌子等人刚想要说话，就被成化子拦住了。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我们的时间不多，最好别浪费，等这边事情结束，我会酌情嗯大家解释的。现在请大家严格听令，切勿违背，不然我都不会放过违令之人的！”
成化子说话的声音变得十分严肃。
考察团真仙还从来没有听他这样子说过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听到了没有？”成化子加重了语气，提高了声音。
“明白！”
“没问题！”
“好吧……”众人稀稀拉拉地回应道。
成化子再一次深呼吸，转身朝向江澈子：“请你来指挥吧，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江澈子点点头，一脸肃然，面对众人：“接下来的行动，事关重大，每一步都必须听命令，谁敢违抗，莫怪我先斩后奏！”
当江澈子和成化子两位真仙首领都表达了相同的要求之后，所有真仙都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跟着严肃起来。
感受到空气中的严肃氛围，江澈子这才满意地讲述起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包括成化子在内，所有真仙都认真倾听起来。
就在真仙停滞在半空交流的时候，妖怪的大部分也正在沿着山壁上一条陡峭的路径，小心地向下攀登。
这是提子等小角羊天妖发现和开辟出来的小路。
说是小路，实际上就是并未完全炸碎的凸起石块土块，另外增加了部分好承重木桩，有些木桩都来不及处理，上面还有嫩绿的枝条没有处理干净，依旧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尽管路径难走，但对于妖怪的先头部队已经够了。
“朝那边走，那个方向上没有人类修仙者的痕迹，可以暂时作为我们驻扎接应的地方！”
提子矫健地在石块木桩上跳来跳去，引导着妖怪先头部队向下前行。
她的情绪非常高涨，即便是没有将霸蛮的妖头给带回去，但确定了霸蛮投诚人类，另外确定了天坑底端的情况，恶龙已经向小角羊一族做出了许诺。
这一次剿灭人类之后，她的种族便能能够迁徙至东南大天坑中，享受跟天妖代表同一级的待遇！
提子又是激动又是遗憾，遗憾自己要是将霸蛮斩杀，那岂不是有更大的奖励？
只可惜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众多妖怪，顺着提子的脚步，沿着山壁蜿蜒而下，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
抬高视角，包括提子在内的妖怪都逐渐缩小成为了黑点，但是这黑点组成的黑色河流却没有缩短的迹象，一眼看不到后面的边际。
无数妖怪在走廊上，峭壁间，排着井然有序的队伍，汇入了河流之中。
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可以说成千上万只妖怪几乎填满了整个东南大天坑，它们都在队列中沉默着，一步步向前向下移动。
并非妖怪的秩序就强到哪里去，只是因为数不清的天妖在队列外四处巡视，高贵强悍的天妖气息镇压着队列中的上妖，让他们不至于造反。
在这一点上，妖怪就比人类要强，因为它们的阶级性更加明显，所以更好驾驭。
如果进一步抬高视角，远远地浮上高空，凌驾在地表的巨大缺口之上，便会感觉像是是无数细砂汇聚流淌入了坑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