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的氛围，相比较于来之前，要严肃了许多。

师信然等妖大都是沉默着，听楚天的心理疏导。

妖怪并不是不能接受伤亡，事实上，因为经常面临着同类的竞争，以及异类的战争，还有人类的围剿，妖怪要经常迁移栖息地，去寻找更加偏僻，更加不为人知的山林生活。

好在，地方足够大，不适合人类生活的山地非常多，妖怪也就有了一点喘息的余地。

楚天也是为了保证这些年轻的上妖不要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尽量对他们进行开解。

“生死有命，这个道理我们明白。如果是为了将来的成功，牺牲一部分妖怪也能够接受，但如果将来并没有成功该怎么办？那些牺牲的妖怪不久白白牺牲了吗？”贝丹问道

进入都市的时候，他们的行程非常赶，但是在离开都市的时候，他们的速度反而是放缓了许多。

夕阳西下，马上就要进入妖怪强势的时间段，也不用太担心都市中的人类出尔反尔了。

楚天摇摇头：“你这个想法有一点问题。将来成功和失败，以及现在的牺牲正确与否，这并不是直接的因果关系，又或者说不是一锤子买卖。

这更像是一种进度关系。

当我们努力了一点，做了一点事情，便会给妖怪带来一定的变化，这些牺牲便有了自己的价值。让全妖怪明白这些变化，明白牺牲的价值，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是一个需要填充的进度条，而不是一个是与否的两难选择，明白了吗？”

“那就是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会死很多很多妖怪吗？”郎丹跟着问道。

“不仅仅是妖怪，还有人类。”楚天回答。

“死伤那么多生命，究竟值得吗？”

“想要改变现在的格局，就必须触动利益，想要触动利益，就必须跟那些利益的保守者交战，既然有交战就要流血，反过来也是必然的。”

楚天缓缓说道，“所以你的这个问题可以简化为，改变现在人与妖的关系格局，值得吗？你们觉得呢？”

郎丹贝丹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即便是师信然都没有深入考虑过相关的问题，师老大只是不甘心现在妖怪的状态，想要更加广阔的生存空间。

而那些刚刚被甄选出来的年轻上妖，还从来没有进行过相关方面的思考。

他们只是信任师老大，信任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云先生，所以凭借着一时血勇，硬着脖子跟人类干了起来。

事实上，凭借妖怪野蛮的战斗力，这群刚刚晋升先天期不久的上妖，竟然和昊天派金丹期的弟子干了一个平手。

但是在战斗结束后，在舔舐伤口，悲伤同伴死伤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这样子惨重的流血丧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们自己？那他们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

为了其它妖怪？那么其它妖怪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怀疑和自我怀疑，必然会出现在这个时间段中，楚天在尽他所能，为这些年轻的小家伙解惑。

作为南山门的战斗部队，一方面战斗能力必须扎实，另一方面思想问题必须得到及时解决。

如果作为领导，作为门主和副门主，这些问题不重视的话，下一次的战斗他们心中便会有所疑惑，有所犹豫，有所动摇。

“在过去数千年以来，妖怪跟人类都是同一类生命，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人类虽然能动性更高一些，但是因为妖怪身体素质以及五官感应方面的优势，并没有吃多少亏，可以说是平分着这片世界。

但是随着人类科技文明以及修炼文明的近代发展，妖怪开始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人类有了更加强大有效的力量源泉，有了更加科学系统的提升体系，有了更加团结一致的战队方式，妖怪却是因为千奇百怪的种类，所以未能达成统一，结果早就了这几百年来的落后。

妖怪的栖息地开始被大幅度压缩，种类开始成千上万地被灭绝，成为了人类所用的材料，亦或是口中腹食，直到现在妖怪数量大量缩减之后这种情况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但是别以为这样子就是结束，一个世界的生命承载力是有限的，而这个世界的人类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还在疯狂繁衍着自己的数量，当达到了承载力上限时，你们觉得人类的选择是会自己压缩人口，还是会去占据妖怪的空间？

除非整个妖怪群体都失去了抗争的心气，否则将来的某一天，你，你，或者师老大的后代子孙，都会加入反抗人类的队列当中，去谋求自己的一点生存空间。

问题就在于，是现在就开始抗争的好，还是到了那一天人类发展到了极限，妖怪不得不抗争得好？”

楚天开始了他习惯的长篇大论，也是他自己对于上辈子一千年来修练的总结。

世界，不仅仅是一个世界，而是有着许许多多个世界，而这辈子所在世界发生的情况，同样也会发生在其它世界当中。

只不过，有时候是人类占了上风，有时候是妖怪得了优势。

无关彼此，只要是生命，就有着繁衍自己的天性，即便是妖怪拿到了世界的主宰权，一样会压迫人类，就像是人类压迫妖怪一样压迫，哪怕是群体内部反对的声音再大，繁殖的本能都不会消失。

师信然重重点了点头：“自然是从先现在开始反抗得好！”

“别看现在人类装模作样的说是保护野兽动物，保护珍稀濒危动物，但那也只是一小部分人的一小部分呼声，只有有修仙者的需求市场在，对于妖怪的捕杀就不会终结，无非就是从以前的明张目胆，转为了现在的地下市场。”

楚天言谈间话意转冷，“当你们真正见识过那些对妖怪进行屠杀、分割、冷冻、贩卖的流水线工厂时，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妖怪需要反抗了。

因为现在不反抗，将来躺上那条流水线的，便是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