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人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二道沟的晚上比不得莲城,出了街里的繁华路段,街上的车辆和行人都少了很多。
五菱面包车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车头转了个方向停在了马路的另一边。还没等靠近,老金从驾驶位探出头来,朝他们招手。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两人刚上车,老金就问。
陆无川让端末坐到里面,自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说道:“过来看看,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一直没出来。”老金朝车窗外扬了扬下巴,“四点多钟屋里就点了灯,五点半左右厨房灯也亮了,有人影,估计是做晚饭。”
“有人换班吗?”陆无川问。
“明天不就实施抓捕了嘛,还换什么班。”靠坐在最后一排的崔英花突然说道。
端末诧异地啊了一声:“你们从昨晚一直守到现在?”
车子不可能一直打着火,一来容易引人注意,二来也不安全。极寒的天气,就算是车里的温度也是极低的。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坚持这么长时间,那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算什么呀,”崔英花不以为然,将棉衣的下摆往腿上裹了裹,“三天两天都是常事儿,十天八天也不是没有。”
路灯的亮光透过车窗照在端末的脸上,小丫头的眼里带着询问,陆无川读懂了她的意思,说道:“你们去吃饭,我俩守着。”
老金试探着问崔金花:“要不咱们吃清炖牛肉去?”
“你先去吧,回头我去吃碗面就行。”崔英花拒绝道。
“别介呀,英花姐,天这么冷,只吃面条热量哪够呀!”端末说道,“有陆哥在这儿,你尽管放心,还是你俩一起去吧。”
老金说:“咱们吃完正好可以给那两小子带回来。”
“那行吧。”崔英花坐直了身子说,“那组的大龙是二道沟的,这附近他都熟。对讲机留给你们,有情况随时联系。”
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说钥匙在车上,冷就打着火,把暖风开着,之后起身下车。
端末朝老金眨了眨眼睛:“多吃一会儿,不用着急回来。”
“谢了,丫头。”老金喜滋滋地下了车,迈开大步去追已经走出几米的崔英花。
端末侧了身子,盯着楼上,三楼带花架的那个窗户挡着窗帘,灯光从缝隙中倾泻而出,淡淡的,有些昏黄。
她微扬着头,神情认真而专注。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羽绒服上的帽子被扣在了头上。
“喂,你干嘛?!”她抬手想把帽子放下,却被一只大手按在了头顶。
陆无川低沉的声音:“别摘,戴着暖和。”
“影响视线。”帽子有点大,还带一圈狐狸毛,端末扭过头,半张脸都被挡在里面,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眨呀眨的,“你看,都成独眼龙了。”
陆无川哂笑:“你只管盯着那个窗户就行。”
他平时极少笑,这一刻在昏暗的光线下,端末居然觉得他的笑容有点晃眼。她转回头继续盯着窗外,心里想,明明笑起来挺好看的,却整天板着张扑克脸,真是浪费资源。
老金和崔英花差不多四十分钟后回来了,依旧是老金坐前面,崔英花直接回到后排,整个人窝在座椅里闭目休息。
他们俩带上来一股浓重的烟味,想必是在外面过足了烟瘾才上的车。
陆无川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把计划提前的事情大致跟老金说了一遍。
“行,没问题。”老金频频点头,“一会儿我知会那两兄弟一声。”
“你们俩住哪儿?”崔英花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林海逸景。”陆无川说道。
“嗯,那是二道沟最好的宾馆,虽然比不上你们大城市,但条件还可以。”崔英花坐直了身子,“回去吧,到时候再过来。”
“你再休息休息,我们晚点回去。”
陆无川话音未落,崔英花便说:“明早收了网,我有的是时间休息,你们不是得带人走嘛,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兄弟,英花说得对。”老金又出来打圆场,“趁现在多睡会儿,养足精神,明天还得带着个人赶路呢。”
这种结果是陆无川早就预料到的,也没有必要再坚持,说了句辛苦了,直接开车门下车。
等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端末再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陆无川斜睨着她,疑惑地问道:“犯什么病呢?”
“谁犯病了,我就是觉得崔英花这人挺有意思的。”以前总是他噎别人,今天终于看到他被人噎,感觉好开心哦!
陆无川又岂会猜不到她那点小心思:“幸灾乐祸是吧?告诉你,我看在她也是一番好意的面子,不跟她计较罢了。”
“嗯嗯,陆哥大人有大量。”
能看到这家伙吃憋,端末觉得通体舒畅,这一晚简直就是带着笑容进入的梦乡。
……
二道沟的凌晨四点钟完全处在黑夜当中,北风打着旋儿,吹在脸上如同小刀子割一样。月亮裹挟在薄层中,朦朦胧胧,就好像结了一层冰。
在这种极寒的天气里,空气都象被冻住了,每吸一下都有一股子冷风从鼻腔直接呛到肺里。呼出来的热气更是瞬间凝结成霜,附着在眉毛和眼睫上,让人感觉眼睛好像都要被冻住了。
端末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口罩一样都不少。陆无川却只是戴上了羽绒服帽子,在外面系了条格子围巾。
他好像天生不怕冷,在莲城时就没见他穿过羽绒服,不是冲锋衣就是皮衣或毛呢外套,里面一般都是衬衫,只有外出执行任务或是降温的时候,才偶尔换成毛衫。
刚走出十多米,端末提议跑步前进,一来暖和,二来还可以节省时间。
陆无川斩钉截铁地拒绝,他说在极寒的天气条件下,不适合进行剧烈运动。尤其是长期不运动的人,冷空气容易引发咳嗽和支气管炎。
前一句端末没意见,后面的这句让她不服气:“谁长期不运动了,我经常晨跑的。”
“仅是经常,而不是每天,运动量太低,难怪体质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