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端末一再抢白,何景山气得脸色发青,但考虑到自身的安全,他还是压下了火气说:“回头我再打听打听,看有谁知道叶平现在的下落。”
然后他换上了一张讨好的笑脸,问道:“陆警官,你看我这么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有些事情是不是就可以不追究了?”
陆无川挑了挑眉:“你这是要跟警方讲条件?”
“不敢,不敢,我怎么可能跟警方讲条件呢。”何景山连连摆手,“我就是问问,想争取一下。”
“等这个连环凶杀案结了,我告诉你用什么办法可以被从轻处理。”陆无川说完站起身来,“今天就先这样,回头想起什么来,随时联系我们。另外,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你可别再推诿。”
“那哪能够啊,我保证全力配合,随传随到。”被塞了颗定心丸的何景山连连保证,满脸陪笑地跟着站起来,“我送你们出去。”
何通正坐在办公室外面,秘书的位置上,看到门开了,他连忙起身:“二位警官是要走吗?”
陆无川刚一点头,就听何景山说:“正好,你送警官下楼。”
“不必了,我们自己下去就行。”陆无川拒绝道。
“你们是贵客,不送岂不是失礼。”何景山朝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一定要把二位警官送上车,知道了吗?”
何通应了一声,先一步到电梯前,按下了下行键。
电梯向下运行期间,何通问:“我爸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陆无川瞥了他一眼,说:“就是来了解些情况。”
何通皱了皱眉说:“陆警官,我是他儿子,假如他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有知情权吧?”
“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找你。现在嘛……暂时还不方便向你透露。”陆无川微顿了顿,“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不妨去问你的父亲。”
默了默,何通歉意一笑:“抱歉,是我多嘴了。”
三人到了地下停车场,相互告别后,黑色越野车驶离。
刚一出闸口,端末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真的要帮那个家伙?”
陆无川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谁说我要帮他?”
“你刚才在他办公室里说的,这么一会儿就忘了?”端末瞪他。
前后不过下个楼的工夫,不至于这么健忘吧?
陆无川讳莫如深地说道:“我只说会告诉他减轻处罚的方法,至于结果是什么,还得看他自己怎么做。”
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在一定的范围内给提供线索者适当的好处,这在以往也有过一些先例。类似于污点证人,虽然是犯罪活动的参与者,有犯罪污点,只要他肯站出来为公诉机关作证,就可以换取免受刑事追诉或者减轻、从轻处罚的待遇。
当然,污点证人一词在国内并不存在,与之相似的是犯罪嫌疑人戴罪立功,检举揭发,争取宽大处理,减刑或者缓刑。
还有一种情况可以换取从轻处罚,那就是主动投案自首。
陆无川并没有给何景山好处的打算,他也并非连环凶杀案的参与者。那么他如果想要减轻处罚,唯一的办法就是投案自首。
想通了这一点,端末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大骗子。”
“这叫策略。”陆无川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推理出来的,没有确实的证据。就算他现在亲口承认,转过身再一翻供,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倒不如给他点儿甜头,让他积极帮我们寻找凶案的线索。”
“然后呢?他真的会主动自首吗?”对于结果,端末觉得并没有把握。
陆无川十分肯定地答道:“应该会的。”
……
吕东铭按照何景山提供的叶平的电话号码进行了查询,意外的是这个号码居然没有停机。
陆无川和端末刚一进办公室,就听到他说:“老大,号码登记的姓名不是叶平,而是叫张强。奇怪的是这个号码半年内没有通话记录,也没发过短信。”
他这一嗓子分贝太高,陆无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才问:“充值信息有吗?”
“最近半年没有充过值,这卡的月租才八块钱,现在里面还有一百多的余额。”吕东铭也曾试图通过充值记录查到些什么,可惜一无所获。
说完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那个号码我打过了啊,关机。”
“张强是什么人?”陆无川问。
“这不正要查,你们就回来了嘛。”
“交给端末,你去查查莲城曾经感染过SARS的人当中有没有叫叶平或者张强的。”
“什么玩意儿?”吕东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又扯出SARS来了?”
“案子有新进展,你先查着,回头等大帅他们回来再说。”陆无川脱下外套,随手搭在了椅背上。
下午两点多,特案队的六个人再次聚集在一起。
端末把从何景山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做了复述,她刚说完,蒋沐阳就问:“陆队,你怎么知道叶平感染了SARS?”
他问出的正是大家心里的疑问,于是目光都集中到了陆无川的身上。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我第一次看到现场的时候就考虑过。”陆无川说道,“SARS主要是由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感染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与其他病毒感染一样,抗菌药物对其没有治疗效果。另外,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抗病毒药物对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治疗有益。为了抢救生命,激素类药物曾被大量用于紧急治疗。”
“激素会产生副作用,比如呼吸系统的弥漫性间质纤维化、间质性肺炎、机化性肺炎、局灶性纤维化。运动系统方面表现为股骨头缺血性病变及坏死、髋关节滑膜炎。”
“据不完全统计,后遗症患者中有百分之七十因为股骨头坏死而接受治疗,百分之六十的人因肺纤维化接受治疗。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因此而丧失了工作能力,严重的甚至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
“身体上的病痛只是一方面,他们要承受的还有巨大的心理压力。怕别人歧视的目光,怕自己拖累家人。生活的举步维坚让他们或多或少都患有心理上的疾病,得抑郁症的更是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