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肉联厂领导沟通之后,冷链车由别的司机开去市公安局。同时,调度室将这辆车的相关资料全部复印了一份。
冬至将近,正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时候。还不到四点钟,太阳就已经渐渐西沉。
半路上接到严一帅的电话,经过审讯,刘超承认自己与李春华等人有不正当的关系,对于几人的失踪和死亡却是矢口否认。
从侧门进了市局办公大楼,走在长长的走廊里,端末回想这东奔西走的一天,觉得收获还是挺大的。
即将拐进电梯间的时候,一个男人从里面匆忙而出,走在前面的陆无川侧身让了一下。
端末差点撞到他身上,急急停下脚步,却在看清对面的男人时,大吃一惊。
男人只是匆匆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平淡而冷静,完全就是在看陌生人。
随即越过二人,径直朝大厅的方向快步而去。
端末刚要抬腿去追,手腕突然被攫住。
“他不是。”陆无川的声音很轻,为了能让她听见,还微微低了头。
端末反应过来,用口型说了“刘越”两个字。
陆无川点点头,望着办公楼正门的方向,若有所思。端末也跟着他一起看过去,心里感叹着,这兄弟俩长得太象了。
待人出了办公楼,端末收回目光,正对上两个女警怪异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还和陆无川“肩并着肩,手拉着手”。
好在陆无川的磁场够强大,在她甩开手的同时,释放出低气压,将女警们震走了。
为了缓解尴尬,上了电梯,端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他们长得真象,简直象是同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
陆无川似乎还在想着什么,听到她的话,眉头微蹙了蹙:“联系交管处,查查刘越开的出租车是哪家公司的。”
电梯在七楼停下,端末一路小跑着进了办公室。先是联系了交管处,又拨通了鑫运出租汽车有限公司的电话。被告知,该公司每辆出租车上都有定位系统,可以查询车辆的行驶轨迹。
当陆无川和严一帅、蒋沐阳回到办公室时,她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回,说道:“所有信息都在你桌上,鑫运公司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随时可以去查。”
三人一起看向那张A4纸,上面的字体娟秀,记录得清晰明了。
蒋沐阳凑到电脑前:“小学妹,你看什么呢?”
端末没想到他们一起回来了,指了指屏幕:“李春华家路口的监控。”
“不是能查定位嘛。”
“监控更直观。”
严一帅挑了挑眉:“沐阳,咱俩去一趟。在屋里憋一天了,正好透透气。”
端末继续盯着电脑,印着可爱小黄鸭的保温杯递了过来。
“先歇会儿。”
她按下暂停键,接过了杯子。水温正好,不凉不热,跑了一天,确实也渴了,咕咚咚喝了半杯。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抬头看倚在桌边的男人:“能说说吗?”
“就等着你问呢。”陆无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之前是我的疏忽,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刘超身上,先入为主地认为他的嫌疑最大。其实同卵双胞胎的基因相似度极高,DNA检测完全有可能把两个人弄混。”
“怎么确定他们是同卵双胞胎?”虽然听说过双胞胎分为同卵和异卵,但端末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区分。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长得一模一样。”陆无川扬了扬下巴,“你不是差点把人认错了嘛。”
端末眼睛弯了弯:“这么说,还有我一份功劳呗!”
陆无川朝她摆摆手:“去把今天的走访记录做了。”
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起伏,但端末却是明白了他的好意,写记录相对于盯着电脑来说要轻松多了。
她把座位让出来,回自己办公桌认真填写记录。
对着电脑屏幕的陆无川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来的时间又短,但却是个心思通透的,这一点他很满意。
……
下雪了,莲城的冬夜比以往更加冷肃。雪花裹挟在寒风当中,打着旋儿飘落下来。不多久,整座城市便被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下。
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偶尔有车辆经过,速度也是极慢。尽管开了灯,也只能照清前方十几米的路。
排气管呼呼冒着气,车轮转动,将没有完全压实的雪卷起,再度落下,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条车辙。
红色的出租车缓缓停在小区大门外的路边,司机开了车门下来,脸上带着夜归的倦意,腋下夹了一只大号的保温杯。
伸手把车窗前的雨刷器抬起,还未转身,就听到扑簌簌的脚步声,很轻,移动的速度却很快。
来不及多想,保温杯便扔了出去,随即拉开车门,从座椅下拎出一支超大号的扳手,转身的同时,直接挥了出去,心里暗自庆幸,多亏只是随手关了门,并未落锁。
“小心!”一声低呼,是女孩子清越而急促的声音,还怪好听的。同时挡在身前的人影往旁边闪出了半步,躲过了他手里的大扳手。
直接朝着那个声音奔过去,不是他想看看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儿,而是从那里跳过路中间的绿化带,一直往西就是八卦街。
之所以叫八卦街,是因为街路地形复杂,胡同如珠网般盘根错节,不熟悉的人,白天都会迷路。
但是对于他来说,那是唯一的一条生路,只要进去,就有把握把追他的人甩掉。更何况,那里有上个世界遗留下来的防空洞,虽然早已经废弃,却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似乎有人在喊,警察,再不站住开枪了。风有点儿大,听不太清,就算听清了,也不可能乖乖就范。他知道在如此混乱的情形下,误伤同伴的可能性很大,谁都不可能冒然开枪,吓唬人而已。
漫天飞舞的雪花让路灯的光线变得暗淡,却可以辨别出迎面冲向自己的是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个年轻姑娘。
他对自己的判断力感到满意,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有把子力气,对付其他人或许不行,对付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