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川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丫头的额头有点儿烫,以他的经验判断,至少也在三十八度往上。
他脱下外套裹到端末身上:“这儿太潮了,别睡,容易生病。”虽然除了右腿,并没有明显外伤,但不排除其他隐患,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睡觉。
“我没事儿。”端末强打起精神,“陆队,我们能出去吧?”
“放心,他们很快就会救我们出去。”
陆无川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别做梦了,想出去,下辈子吧。”
“你闭嘴!”
“再多说话还把你敲晕!”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一句是陆无川,后一句是端末。
“自欺欺人……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罗根发的嘴角又渗出一缕血丝。
陆无川起身过去,蹲在他旁边上下打量他一番,把他剩下的那只鞋脱了丢到一边,扒下两只袜子塞到他嘴里。又把人放倒,脸朝另一躺着。
罗根发唔唔了两声,没了气力,也就放弃了挣扎。
陆无川找了一个稍微深一点儿的水坑,滔着表层的水洗了手,这才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端末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操作!
“敲晕的话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所以只能让他暂时闭嘴。”陆无川神情淡然在她耳边低语,好像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一样。
他呼出来的气吹在耳朵上,有点儿痒,端末下意识地往旁边闪,却因为体力不支直接倒了下去。
陆无川手急眼快,直接把人捞了回来,揽在怀里:“别乱动,小心摔着。”
端末脑袋发晕,没精神头再折腾,况且这种情况下也没那么多讲究,索性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男人的胸膛坚实有力,比起又潮又硬的坑壁不知舒服多少倍。尤其是鲜活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嗯?节奏似乎不太对,好像有点儿快,还有点儿乱。
“陆队,你是不是不舒服?”端末觉得一定是被自己压的,她想把头抬起来,却又被直接按了回去。
“刚才来回走动,心率不稳是正常的,过一会儿就好了。”陆无川瞪着眼睛说瞎话,反正又没人能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根。
人家是学医的,说什么都对。端末没多想,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坑洞里安静了片刻,陆无川怕小丫头睡着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末末,别睡,陪我说说话。”
“说什么呀?”端末睁开了刚刚闭上的眼睛。
陆无川平时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又是在这种环境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话题。他眨了眨眼睛,终于憋出来一句:“说说你的毕业论文吧,我给你参谋参谋。”
“大哥,说这个我更困了。”端末嘴角直抽,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睡,可一想到论文,就觉得周公已经近在眼前。
的确不是一个好话题,陆无川晃了晃胳膊:“末末,你喜欢看什么电影啊?”
“喜剧片。”这个倒是可以聊聊。
陆无川掏空心思,也没想到自己看过哪部喜剧片,不得不又换了个话题:“末末,如果有假期,你想去哪儿玩?”
嗯?这么跳跃?
“西藏。”
去过很多地方,却没有去过西藏的陆无川咬了咬嘴唇:“为什么想去西藏啊?”
“古老而神秘,有灿烂的阳光,纯净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连绵的雪山,安静的湖泊,都说那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在那里仰望天空,不知道会不会看到自己的亲人。
如果说前几句话是向往那个地方的美丽,但最后一句绝对是别有深意。
虽然陆无川并不十分了解端末的家庭变故,却是读懂了她话中隐含的意思。他把下巴担在她的发顶,柔声说:“我也没去过西藏,以后我们一起去。去看美景,品美食,穿当地人的衣服。”小丫头穿上藏服,一定很美很美。
“想想都美好!”端末提起了点儿精神,“还可以顺路去青海、甘肃,再到四川、陕西,很适合毕业旅行。”
这一趟下来至少也得一个月,除了退休和无业人士,也就是毕业的时候能有这个闲暇时间了。
陆无川看了看小丫头绑着树枝的右腿:“如果可以拄着拐毕业旅行的话,你倒是可以准备一下攻略。”
“能不能别这么无情地打击一个残障人士啊!”端末的白眼都要翻到外太空去了,“我要跟你绝交五分钟!”
陆无川轻笑:“别绝交,别绝交,我说错了。”
“陆队,你说我的腿会不会落下病根呀?”
“顶多是骨裂,没折。不然早疼晕过去了。只要不拄着拐去旅行,绝对不会留病根。”
“你还说!”端末被气得睡意全无,头一句还行,后面那句又变味了,还真改不了毒舌品质。
陆无川揉着她的头发,给她顺毛:“我的意思是伤筋动骨要好好养才行,不能乱动。”
虽然疼,但还不至于疼到无法忍受,端末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再次想到长长的坑道,她说:“这个地方好奇怪哦,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不象是人工开凿的。”陆无川看了看坑顶,他下来的时候是有准备的,开了手电筒,又尽力控制了速度,基本上算是看清了坑道的情况。
“大自然真的很神奇,就象我老家山上的圣水宫,那个池子也是天然的,只是后来加上了围栏。”
“东山的确很美,以后再带我去玩儿啊!”
“其实不止东山,还有别的好玩儿的地方呢。”
说到自己的故乡,端末从景点到美食,再到历史,如数家珍,说着说着眼皮又开始打架。
陆无川时不时摇摇她,生怕她睡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暗。陆无川下来的时候把端末掉在坑边的那只也带来了,在这只快要灭掉的时候,及时地换了上去。
“几点了?”端末的嗓子比之前更哑了,高烧、伤痛,外加饥饿,她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要耗光了。
“九点。”
“才五个小时啊。”怎么感觉象过了一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