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气不气。”陆无川揉了揉她的发顶,“人也好,名字也好。不生气哈,回头给你买糖吃。”既然别人都不行,他非要这么叫,这才能显得与众不同。不过,这事儿不能着急,得让她慢慢适应。
端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要你的糖。快走吧,别磨蹭了。”
“不着急,他们还得准备一会儿呢。”陆无川慢慢往前走。
柏油路边修了绿化带,隔不远就有一棵樱花树,这个时节樱花开得正艳,一簇簇嫩粉色的花瓣随着轻风微微抖动,别有一番情致。
“都说春季赏樱秋赏枫,这么一看,樱花的确很美。”
端末一头黑线:“大哥,想赏花你也不看看地方,这里是殡仪馆啊!”
“殡仪馆怎么了,人生匆匆而过,最终都会到这里来。”陆无川说道。
“每年樱花季,到什么地方打卡凹造型的人都有,就是没听说谁到殡仪馆。”这家伙的脑回头太过清奇,端末表示自己理解无能。
“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嘛。”停车场到了,陆无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把锁开了,“等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去最美的地方看樱花。”
“呵呵,谢谢。”端末拉开后备箱,“现在麻烦您老人家先把你的勘查箱找出来。”
陆无川先把一个方方正正的牛津包和一个相机包塞给她,又从后备箱最里面拉出一只套了防尘布袋的方箱子。
布袋拿掉,里面是一只铮亮的铝箱,表面看起来跟十二寸旅行箱差不多,只不过稍微薄了点儿,有提手没有拉杆。
往回走的路上,陆无川给严一帅打了电话,告诉他要进行二次尸检,今晚不回去了。
严一帅他们三个还在山上,说包胜正在收拾东西,一会儿就回考古队营地。
到了休息室,林志勇和刘权没在,武正平说他们去解剖室做准备了。另外,周父已经将申请报告写好,他回头会交到局里。
“那我们也过去。”陆无川看了看齐向舟和陈元凯,还有周正的父母,说道,“尸检需要很长的时间,麻烦武队派人把两位教授送回靠山村。另外,还有周先生和周太太……”
周母没等他说完就问:“陆队长,我们可以进解剖室吗?”
“原则上可以有家属在场,但我劝你们别看,尤其是周太太,那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陆无川说道。
观看尸体解剖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尤其解剖的还是自己的亲人。
齐向舟说道:“要不我们陪周先生和周太太在这儿等着吧,反正回营地也没什么事儿。”工地停工了,回不回去无所谓,再说还有警察在营地,没什么不放心的。
“可能会很晚,而且鉴定报告也不会马上出来,有些东西要送回莲城检验。”陆无川说道,“还是都别等了,有了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陆队,我把刘权留下,其他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武正平说。
陆无川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好,辛苦了。”
……
在通往解剖室的走廊里,陆无川侧目看向走在身边的端末,低声说:“尸体很完整,整个解剖过程不会出现血腥的场面。”
“又不是第一次看尸体,之前那么恶心的尸块都见过,心脏早就变得很强大了。赶紧的吧,陆队。”端末毫不在意的催促。
“嗯,我也觉得你没问题。”陆无川勾了勾唇,又叮嘱道,“如果出现任何不适,随时退到外间去休息,不用勉强。”
“别小看人,好不好!”端末嘁了一声,径直推开了解剖室的门。
解剖室的外间,林志勇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刘权倚在门边看手机。两人都穿上了防护服,也不说话,屋里一片安静。
见陆无川和端末进来,林志勇立即站起来:“陆队,都准备好了,开始吗?”
陆无川点了点头,他立即递过来两套防护服。
“一件就够了。”陆无川把勘查箱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接过去一件放在勘查箱上面。
然后从端末手里拿过相机包给刘权,让他等会儿负责拍照。又打开牛津包,取出两套连体防护服。
以前见到的防护服都是象医生做手术时穿的类似袍子的那种,林志勇身上穿的就是。这种连体带帽连着鞋套的,还是第一次穿。
穿好防护服,戴上口罩、帽子,陆无川要求她把林志勇给的那件再套在外面。又拿了两副医用橡胶手套给她。想了想,又扔过来一副:“都戴上。”
“太多了吧?”她只是个打酱油的,又不亲自主刀,有必要戴三层吗?更何况陆无川自己也就戴了两层。
“你指甲长,万一破了呢。就当是做手膜了,等结束后,你会发现自己的手变得更白。”陆无川隔着口罩,声音有点闷,但不难听出其中带着戏谑。
端末唇角抽了抽,这家伙真能瞎扯,还变得更白,那是沤白的好不好!
一切准备就绪,四个人进入解剖室。
林志勇上前去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陆无川突然说道:“等一下,端末你转过去。”
端末眨了眨眼睛,她要负责做文字记录,转过去干嘛?
陆无川摆了摆手:“快点儿!”
好吧,现在他是这个屋里的老大,转就转吧。端末转过身去,两眼望天。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陆无川断断续续的声音:正面照、左侧照、背面照、右侧照……同时伴随着相机快门声。
端末等啊等,总算等到了让她转回去的那句话。回身看到尸体之后,她似乎明白陆无川为什么非让她转过去了。
周正的尸体平仰卧在解剖台上,已经是可以进行解剖的状态,但是!可但是!但可是!某个重点部位被盖了白布!!!
尽管都戴着口罩,林志勇和刘权露在外面的眼睛还是暴露出他们对此举也是颇感意外。
陆无川倒是象个没事儿人似的,打开勘查箱,拿出一把钢尺,平静地说道:“开始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