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当中第一次，灵灵想到了家庭这个词，是想和别人，组成自己的家庭，她知道现在有这种想法相当的荒谬，甚至根本就不现实，但她真的发现，小恶魔是一个很好的人，心中有天使，身上释放着光芒，暖洋洋的光芒。

这，难道就是爱情吗？或者是亲情？灵灵问自己，她区分不了，自己对小恶魔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有些依赖，有些期待，还有一些从心底涌出的悸动。

她拍了下脑袋，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了，这种想法非常的危险，至少对于自己这个年龄来说，确实不是应该考虑的，她赶紧爬上了楼，冲到了之前的那个厕所里面，将熊外套给脱了下来。

几乎就是在同时，四面八方的凉风，像是夜晚的鬼魅一样，全都朝着自己冲了过来，裹在自己的身上，空气当中的氧气，像是从氧气瓶当中喷射出来一般，纯净的发甜。

汗水，像是经过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从脸上不停的往下流，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全都湿透，像是纸片儿一样，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伸手扯一下，就会和皮肤保持距离，但只要是松手，衣服就会再次贴上来，就像狗皮膏药，粘的紧紧的。

她大口的呼吸，享受着科技带来的清爽和美感，甚至到最后，她张开双臂，好让所有的冷空气，能够裹遍她的全身，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留下行走过的痕迹。

不知道小恶魔，在下面已经发了多久了，她只知道，自己不想离开这片阴凉之地，哪怕是在厕所的门口，但只要有凉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舒适的一个地方。

她贪婪又自私的享受着，似乎要将之前那种感觉全都赶走，离自己越远越好。

当然，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小恶魔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自己，她也清楚地知道，在熊外套里面，究竟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她必须要下去，买上两瓶饮料，等到小恶魔将宣传单页全部发完，她可以把饮料递上去。

再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周围好像没那么热了，至少不会像在熊外套里面，那种蒸腾的窒息感，而等她买了饮料，小恶魔已经将宣传单页全部发完，两人一同上楼。

小恶魔好不到哪去，浑身也都已经湿透，像一个落汤鸡，尤其是之前还算英俊的刘海，此刻竟然如拖把一样，杂乱的贴在额头上，灵灵赶紧拿出纸，想要给小恶魔擦一擦，倒是被他截了胡，用那只熊外套，抹了一把脸，擦掉了那些汗水。

“感觉怎么样？”小恶魔接过来那瓶饮料，像是老驴喝水一般，咕咚咕咚的，将整瓶饮料全都灌到了肚子里，又打了一个嗝，这才终于抽出时间，说了一句话。

灵灵苦笑，这种感觉，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够体会的到，她摇摇头，低声说道：“感觉很不好，几乎就是扒了一层皮，差点死了，但我坚持下来了。”

说这话，灵灵忽然才发现，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坚持下来，在最后那一刻，穿着熊外套的小恶魔出现了，接过来了自己身上的工作，那个时候，就只有一种想法，终于解脱了，要把身上这该死的外套给脱了去，而那个时候，小恶魔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出现的那一瞬间，自己的脑海里，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紧紧抓住。

哪怕仅仅只是最后，哪怕只剩下十几张宣传单页，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坚持下来。

她很是懊恼，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要在最后的时刻，接受了小恶魔的帮助，为什么没有坚持下来，不过她只恨自己，小恶魔这么做，估计仅仅只是为了帮助自己，并没有故意耍小聪明。

“可以了，你已经完美的经受住了考验，不信你问问你自己？”小恶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后背贴着墙，自然的伸着腿，像是瘫痪的病人，尽可能的让自己瘫倒在椅子上。

我经受住了考验吗？我证明给自己看了吗？灵灵自己问自己，到目前为止，自己没有工作过，没有因为金钱而发愁，更没有受过这样的辛苦。

“其实不在于你有没有从头到尾，将所有的宣传单页全都发出去，从你穿上熊外套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证明了，你确实可以，至少已经做好了准备。”小恶魔眯着眼，像是在自言自语，略微停顿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当然，我之前说的也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的，不要着急做决定，真的想好了，天涯海角，我带你离开。”

睿智的小恶魔，不管是说什么，灵灵感觉，总是无法让人反驳，哪怕就是一加一等于二这种小儿科的道理，她都觉得从小恶魔嘴里说出来，那就是至理名言，那就是可以开导自己的良药。

“好，我有四个字要送给你。”灵灵稍微想了一下，觉得如果是立刻回答，会显得自己不那么稳重，考虑不全面。

小恶魔慢慢的睁开了眼，挑了一下眉毛，示意灵灵继续说下去，他等待着那四个字的到来。

“不见不散！”

灵灵抿了下嘴，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四个字，倒更像是一种约定，情侣之间的约定，风雨不改，不见不散！

小恶魔又眯上了眼睛，依旧瘫倒在椅子上，像是没有骨头架的病人，不过最后他点了点头，重复了一下灵灵说的那四个字。

“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一份工资，我想自由的支配，起来吧，我请你吃饭，上次就说要请你吃饭，结果还是你花钱，这一次无论如何，我做庄。”灵灵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毛爷爷，外加几张小面额的票子，在小恶魔的脸前甩了甩。

小恶魔睁眼笑了，捋了捋乱糟糟的刘海，从椅子上爬了起来，站在窗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最后看向灵灵，冲着楼梯歪了歪头，一路轻快地往前走。

灵灵像是小猫咪，在后面跟着，蹦蹦跳跳的，仿佛回到了童年，三四岁的时候，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跟着前面的大哥哥，肆意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