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人世间。
总有刻骨铭心的人注定遗忘不掉。
八公主就是如此。
在皇宫内第一次遇见渠良,便心神震荡。
一时惊为天人。
自己也不敢相信,就那么一眼,从此他便住在了心间。
再也无法抹去。
昊天宗多年,虽然总是魂牵梦绕,想着他。
可总有种感觉,时间会抹平一切。
兴许,某一天,就忘记了。
但……真的能忘掉吗?
不能。
八公主有的时候在想,若当初再勇敢一些,强势一些。
是不是这一生的结局就再也不同。
会不会更幸福一些呢?
幻想着,给他灌醉,强势拿下,最后生三五个孩童。
不求富贵、不求任何力量。
只要在一起,就挺好。
但很可惜,过去了……就永远无法挽回。
她愁苦至极。
她成了仙降者。
为了正道,为了仙道献上一切。
而他,成了魔主转生者。
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可以凭借自己的一切,拯救他。
这一生,足矣。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她不再奢求了。
不打扰,不影响他便好。
……
渠良躺在一处稍显暗淡的屋子中,闭着眼睛眉头皱了几下。
而后缓缓睁开眼睛,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刚一睁眼,入眼的便是纯白色的天棚。
正对面的墙壁上,栽满了鲜艳的花朵,五彩缤纷。
一名身着白色长衣的女子,连忙走了过来。
她有着一头及腰的柔顺长发,皮肤细腻如雪,五官清秀。
身材匀称。
只是,脸色中,在妆容下,隐藏着一丝苍白。
这熟悉的面孔,自然就是八公主了。
渠良有些尴尬。
从靖王的记忆中看,他这个原主有些不当人。
在她危难的时候,并未帮忙。
再见面,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等等,他竟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咋活下来的?
陷入沉思。
突然不记得了。
她喜形于色,喜道:“渠家小子,太好了,你醒了。”
说完又愣在那:“你的眼睛……”
语气慢慢变得平淡,面无表情。
渠良双臂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
八公主回答:“没……没事,你还好吗?”
渠良木讷地点了点头:“嗯。”
看了看周边,陌生的房间。
奇花异草、地上还趴着一只棕毛大狗,正懒洋洋的睡觉,他继续问道:“这里是?”
八公主回头看了看,静静道:“自从我来到了宗门,就一直住在这,已经好多年了。。”
渠良:“……”
看吧,这肯定是话里有话,暗中挖苦他。
说不定她等他醒来,就是准备让他不得好死。
要么打要么骂。
挪动双腿,直接坐在床边。
腿有些麻。
想跑。
当然,跑是跑不了了,能不能下地走两步都没准。
仅仅是多思考了一会。
顿感头疼欲裂,咬牙皱眉,单手扶额柔了柔。
完了,打也肯定没法打了。
这不就是成了对方任意摆弄的猎物?
一会她会不会原形毕露,报他多年之仇?
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保命的本事?
想不起来……
只是,等待的打骂都没来。
八公主弯腰望着他:“你还是再躺一会比较好吧。”
渠良没有理会。
伸手看了看手掌,握了握。
疼痛在告诉他,他还活着。
额头上,手臂上的伤痕也完全消失。
连忙转头,转移话题问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杀我。”
渠良的目光突然转过来,八公主突然慌张的别开视线,低下了头。
没有说话。
渠良:“……”
心想,难道我惹她不高兴了?
努力的回想,可最近和八公主是第一次接触啊。
看来她还记仇?
越想越怕。
黑暗中。
低头不说话的女人,多了一丝阴寒气息。
万分恐怖。
“呃……那……谢谢你的照顾,没事,我……我先回去了。”
八公主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渠良一愣。
她……不会是……变态了吧?
精神都异常了。
早在他穿越之前,当初八公主被选为仙降者,跑他家来求婚,就被原主拒绝过一次。
连忙解释:“我不讨厌,一点都不讨厌你,真的,我发誓。”
说的本来就违心。
八公主也是完全不信的样子。
渠良脑袋更疼了。
完了。
但八公主根本不给他机会。
“昊天宗已经下了禁杀令,只针对你一人。”
渠良想起紫袍的话了。
苦笑道:“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紫袍和昊天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逼迫他体内的魔主放弃借着他的身体转生。
也没想到,原来说的转生,就是魔主在他体内。
他是容器,随时可能被魔主取代罢了。
这是好事。
唯独……昊天用杀了一整座城的人,给魔主看到了他的决心。
那些人……间接因渠良而死。
八公主起身拉开窗帘。
阳光被乌云遮住一半,半边天明。
八公主身上的阴冷气息随即消失。
“昊天宗主说了,四个月依旧算数,除非他死了,或者你死了,不然肯定不会改变,那四个月是什么意思?”
“哦!”
渠良没有回答。
突然脑袋一疼,双手捂头。
又想起不久前,她额头带血迹,飞扑过来救自己。
顿时呆愣住了。
虽然她现在无伤。
可这样一个女子,又怎会加害于他呢?
深吸了口气,道:“抱歉。”
想想又觉得少说了什么,过了一会认真道:“谢谢你,之前的事……对不起。”
八公主闻言怔住了。
强忍着的坚强顷刻崩塌,眼泪滚滚而下。
她是个女人。
心爱的男子一句暖心话,她都如获至宝。
是啊!
以她一起性格。
她想过埋冤。
也想挖苦。
甚至想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看吧,臭男人,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还不给你家公主赔礼道歉。”
可她做不到。
在她眼里,渠良自从醒来,双眼便是通红。
许是身体受到了魔主的某种影响。
表情冷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冷峻无比。
她心疼。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似乎,她认识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她擦拭眼角,开心地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正道的人,再也没有正道会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