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多山,山顶。
除了冰就是雪,在这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有一摸红色。
那是一座古寺,寺庙的屋顶早已被积雪覆盖,只有那外围的红墙还裸露在外边,正是这一抹红色为这荒凉的雪山增添了几分生机。
地上的积雪早已没过膝盖,梁小飞和乐正瀮走起来都已感到十分吃力,再加上这折多山上海拔甚高,他们的呼吸也变得艰难了起来。
走进那古寺的院子,那院子里竟被打扫得连一丝雪迹都看不见,这古寺的僧人想必是一个很勤快的人。
可是,此刻这古寺中却空无一人,除了梁小飞和乐正瀮的脚步声以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声音了。
当梁小飞停下步子的时候,这古寺的院子里竟安静得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
古寺的西北角有一道拱门,从那道拱门进去便是这古寺的后院,这古寺一共也只有这两进院子。
梁小飞记得赵斯文的话,那冰川雪莲就在次仁桑吉的后院,既然这古寺内无人看守,她便已迫不及待地穿过那道拱门,进了古寺的后院。
后院依旧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而且是空无一人,只有峭壁上那盛开的三朵雪莲格外醒目。
三朵玉琢似的雪莲挺立在青凛凛的寒光之中,花蕊大如莲蓬,洁白晶莹,柔静多姿。
无论是谁看到这高寒雪山上的奇花都会感到吃惊的,毕竟它是在冰川、狂风、暴雪的逆境之中生长并且绽放的。
雪莲虽生在峭壁之上,可是这古寺也本就是依山而建,所以那雪莲所处的位置并不算高,梁小飞这样的个头就足以触手可及。
她看着那三朵盛开的雪莲,脸上已尽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她朝着那冰川雪莲快步走了过去,她伸出了手,她的手在雪莲面前竟显得有些黝黑。
更何况,她的手背上本来就长着一些蝴蝶一样的黑色斑块。
乐正瀮忽然喊道:“等一等。”
梁小飞停下,她扭头问道:“怎么了?”
乐正瀮皱眉沉吟着道:“这古寺里并没有人…”
梁小飞道:“你说过那番僧将这几朵雪莲看得比他的命都还重要,他若是在,我们还能拿到这雪莲么?”
乐正瀮却道:“现在的确看上去是个机会,只是我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梁小飞问道:“什么意思?”
乐正瀮道:“次仁桑吉武功修为极深,我担心我们此次上山来,他绝不会毫无察觉…”
梁小飞道:“那他又为何要躲起来?”
乐正瀮沉默,因为他也实在不知道,次仁桑吉不仅仅武功超群,就连他的心智也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梁小飞又看了看那触手可及的三朵雪莲,咬了咬牙道:“来都来了,岂有不拿之理!?”
乐正瀮知道,梁小飞是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拿到一朵冰川雪莲的,于是也不再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四周,以便在紧要关头能够化险为夷。
梁小飞的手缓缓地伸了出去,眼看就要碰到那冰川雪莲之时,忽然听到耳畔有破空之声传来,接着便是乐正瀮的惊呼声:“小心!快闪开!”
梁小飞虽然年轻,但却经验老道,她情知不妙,便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做,就连看都没有向耳畔看上一眼,只是急忙将手收回,身子向后奋力一纵。
若说这梁小飞的轻功也着实了得,微一用力,人已跃到一丈之外。
她的脚踩刚刚着地,便听得“哐啷”一声,犹如一块水晶被狠狠地砸碎了一般。
而她方才身处的峭壁一侧,竟已被砸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不过那峭壁之上除了那窟窿之外却再也看不到其余的东西,只余一团白雾影影绰绰…
究竟是什么暗器在峭壁上砸出一个窟窿?既然是暗器又为何只剩一团白雾?
忽然,那峭壁之上竟忽然传来了一阵浑厚的声音:“招呼都不打便要摘走鄙寺的莲花,恐怕多有不妥吧?”
梁小飞循声望去,那峭壁之上竟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红衣番僧,只见那番僧长眉长髯,颧骨高突,右手平端,捻出一个兰花指来,竟也如同这雪莲一般傲立在这雪山之巅。
想必刚才那发出水晶破碎一般声音的暗器,正是这红衣番僧用指力发出的。
只见乐正瀮竟忽然双掌合十道:“我等鲁莽,打扰了大师清修,万望恕罪…”
那红衣番僧淡淡道:“无妨无妨,乐总镖头有些日子没有到鄙寺来过了,今日为何有这等闲情?”
看样子,这红衣番僧便是那次仁桑吉无疑了。
毕竟这古寺之中只有这么一个番僧,而乐正瀮在这雪山之巅也只认得这一个人。
乐正瀮依旧合十道:“大师有所不知,在下这次却是为了这冰山雪莲而来。”
次仁桑吉依旧淡淡道:“乐总镖头总该提前打声招呼的。”
乐正瀮无奈道:“只因这事情太急,还未来得及告知大师,抱歉得很了…”
次仁桑吉却道:“我与乐总镖头相识多年,乐总镖头总不会不知道老僧将这三朵雪莲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吧?”
乐正瀮略显尴尬,微微颔首道:“在下岂能不知…只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次仁桑吉打断:“无论什么原因,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想打那冰川雪莲的主意都非得先从老僧的尸体上踏过去不可!”
他的话说得不急不缓,但却不容置疑。
看来想要拿走一朵冰川雪莲非要领教次仁桑吉一番高招不可了。
梁小飞见这番僧丝毫不通情理,不禁怒道:“你这番僧,休要虚张声势,今日除非是我死了,否则这雪莲本姑娘也是非要摘上一朵不可了!”
次仁桑吉无奈叹息,而后将眼睛缓缓闭起,双掌合十,口中默念:“唵嘛呢叭哞吽…”
一时间,次仁桑吉竟如同超身世外,对梁小飞的话更是听都不愿再听上一句。
梁小飞哪里受过这种怠慢,见这番僧竟然不搭理自己,她的怒气更旺,心中暗想:“既然这番僧油盐不浸,那倒不如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若是死了便罢,若是能杀了那番僧非将他的雪莲采完,再烧了这破寺院不可!”
乐正瀮还在想着怎么和次仁桑吉说上几句套交情的话,梁小飞那金色的匕首早已“噌”地拔了出来。
只听她轻啸一声,足尖轻点,人已跃起数丈,那手中的匕首已朝着次仁桑吉的咽喉直刺了过去…
次仁桑吉的眼睛竟在这个时候猛地睁开,那平端着的右手,食指轻弹,一个如同水晶般晶莹的东西便又朝着梁小飞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