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央秋措和四郎刀登商量之后,决定先把卖马的三百两银子拿出来用,毕竟他们还要在川西逗留很久。
嘉央秋措认为若是能除掉魔教,为武林肃清一害,那么这些钱就远比贡献到庙里还有意义。
他们终于舍得为自己开一间条件最差的客房,客房里只有一只床,嘉央秋措便和四郎刀登挤在一张床上。
四郎刀登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道:“那油灯要一直点着么?”
嘉央秋措道:“点着吧。”
四郎刀登道:“你不是一向都睡眠不好么?点着灯你能睡得着?”
嘉央秋措笑了笑道:“你能睡得着就行。”
没过多久,四郎刀登的鼾声便如雷般的响起,无论是谁听着这样的鼾声也实在是很难入睡。
嘉央秋措半靠着身子,又从怀中摸出了那个承载着思念的红布包来,拿在手中静静地看着。
他又何尝不知道吹熄了灯更好入睡一些,只是他实在没有安全感,他猜测魏勇一定没有走远,他一定还在附近伺机报复,所以他不敢睡。
可是,有时候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全身心地去思念一个人恰恰是有助于睡眠的。
三更已过,屋子里越来越冷,由于这是最差的一间客房,所以屋外的风可以肆无忌惮地沿着门缝穿进屋子里来。
嘉央秋措感觉到很冷,他将身子平躺下,又把被子向上扯了扯,总算是稍微暖和了些。
这些天他几乎都没怎么睡,他的眼皮不由得开始打架,无奈之下他将那红布包收起,闭上眼睛准备稍微休息一阵子。
灯还亮着,灯火在冷风中摇曳。
窗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人影,灯火摇曳,人影也跟着摇曳!
接着,窗户上竟有了三个人影。
那其中一个瘦小的人影站在中间,似乎正在比划着什么。
按照嘉央秋措的机警程度,即便是已经睡去,也绝不可能连屋子里已经进来人都发现不了。
可是,他现在明显还在睡,而且还睡得很沉。
那瘦小的人影正是魏勇!他和他的两个手下究竟是何时进来的?
魏勇的脸上正挂着一抹阴森的笑,灯光映在他布满毛细血管的脸上,使他的脸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怖。
他阴恻恻地吩咐其中一个手下道:“去,把他叫醒。”
那手下走到嘉央秋措身边,使劲摇了他很久,嘉央秋措才勉强将眼睛睁开。
当他看到魏勇正站在屋子里,而且也在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几乎都要跳了起来。
可是,他的身子却变得不听使唤,不再那么灵敏,因为他早已没了力气,能勉强爬起来已是不错。
四郎刀登还在睡,可是那如雷的鼾声却也听不见了…
只听,魏勇阴恻恻道:“你起床的速度可比你的刀慢了许多。”
嘉央秋措只觉得心口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直疼得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出了血,而且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他甚至连拿起刀的力气都已没有。
嘉央秋措忍住咳嗽,颤抖地指着魏勇道:“你…你用了迷香药?”
魏勇却大笑道:“哈哈哈,我的迷香药也很香,不是么?”
嘉央秋措这才意识到,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气,而这种香气他却很熟悉,因为魏勇调制的毒酒之中也飘散着这样的香气。
他已明白,魏勇在他睡着的时候,已用带着毒药的迷香将他迷倒,所以他睡得很沉,就连屋子里进来人都已发现不了。
魏勇俯下身子,看着处在痛苦之中的嘉央秋措,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醒你么?”
嘉央秋措趴在带血的床边,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狼,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魏勇,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杀气。
魏勇接着道:“我只是害怕你在睡梦中就此死去,那样岂非太便宜了你,也太过无趣了些?”
嘉央秋措一股怒气上涌,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魏勇满意地笑了,他阴毒的计谋已经得逞,他此刻的心情已无比的愉悦。
他阴笑着道:“不过你放心,你不会很快就死的,你会在这床上待很久,很久,直到你受尽我这香毒的折磨才会带着痛苦死去。”
他长长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虽然会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不过你身上的一件东西我却现在就要拿走。”
嘉央秋措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藏刀。
魏勇却冷冷笑道:“不不不,我不会要你刀,你的刀对我有什么用?而且我现在也已没有兴趣看你的刀。”
嘉央秋措的心头不禁一震,他想到了怀中的翡翠。
绝不能,即便是自己死,也绝不能让人拿走那块翡翠,因为在远方的折多山下还有一个美丽的卓玛在等着他回家。
可是,自己已经就快要死了,又如何能保守得住那块翡翠呢?
嘉央秋措的心里涌起了无限的痛苦和酸楚,他现在已是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废人,他甚至连自杀的力气都已没有。
魏勇身边的一个手下,已又一次朝着嘉央秋措走了过去,他要做的当然是从嘉央秋措的怀中夺走那块翡翠,那块承载了嘉央秋措全部思念的翡翠。
嘉央秋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手伸进自己的怀中,而自己却连动都不能动。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竟忽然被一股劲风从门外撞开,而后那走在嘉央秋措床前的人立刻便颤抖了起来,接着那人的脸也开始扭曲,喉咙里不住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再看那人的咽喉,竟不知何时已插上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的主人正站在那人的身后,竟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白鞋的少女。
这少女的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岁,而且生得面容姣好,一双眼睛流盼妩媚,再加上一只秀挺的瑶鼻更显得清秀绝俗。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晶莹如玉的少女,竟能从门外闪电般地冲进来,将那匕首刺进魏勇手下的咽喉。
无论是谁也绝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少女竟能有如此的杀人手段。
魏勇的嘴张得大大的,他显然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更不敢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这个人,这个清秀绝俗的少女!
他的嘴唇抖动着,想要说话,却正好被那白衣少女看见,怎料他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脸上便已被那少女来来回回抽了十几个巴掌。
只听那少女冷冷道:“该死的毛贼,还不快滚!”
魏勇只能滚,他竟真的趴在地上,翻滚着滚出了客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