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夜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他竟不由得开始为嘉央秋措担心起来,只有朋友才会有这样的关心。
在他的心中可能已将嘉央秋措当做了朋友,或许只因为嘉央秋措所具备的刀客精神吸引了他。
他觉得有必要为嘉央秋措提个醒,毕竟嘉央秋措已经杀了魔教的人,而杀了魔教的人绝不可能没有后果。
他提醒道:“兄弟的勇气令在下十分敬佩,不过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好。”
嘉央秋措知道陆千夜的意思,他微微笑了笑,道:“多谢。”
陆千夜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杨浩又说道:“‘千佛手’杨浩虽然在江湖上已小有名气,可是他在魔教中却实在算不得什么人物。”
四郎刀登又喝了一杯酒,问道:“魔教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陆千夜皱眉道:“二位兄弟可曾听说过魔教的四大天王么?”
四郎刀登听说过一些,可是他对魔教的了解毕竟十分有限,他还是问道:“四大天王很厉害么?”
陆千夜道:“至少他们都很难对付,这四个人一定是魔教教主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接着道:“而且这四大天王的行踪也极其隐秘,他们虽然在魔教中担任要职,但在平时却依旧干着自己本来的事情,所以很难说出他们究竟是谁。”
嘉央秋措忽然说道:“他们是谁并不重要。”
陆千夜道:“我只是担心他们其中会有人来找你。”
嘉央秋措紧紧握着酒杯道:“我倒希望他们能快些来。”
陆千夜大笑道:“哈哈哈,兄弟的这股子劲在下实在是佩服,今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青城山找我便是。”
说着话他已站起,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夜色,道:“天已不早,我要在天亮之前赶回青城山去,告辞了。”
嘉央秋措觉得陆千夜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他也站起来学着陆千夜做了一个揖。
青城派不光剑法出众,轻功也属实了得,陆千夜显然得了真传,仅仅瞬间功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酒馆的灯已有些昏暗,那卖唱的少女正扶着那八十多岁的老者慢慢地往门外走。
嘉央秋措这才注意到这一老一少,这酒馆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上一眼,这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可是,能有这样定力的人一定不会是一般的人,那他们究竟是谁呢?
青城山,以青翠满目,山形如城而得名,连峰不绝,蔚然生秀。
陆千夜赶了一夜的路,此刻正站在山顶看着眼前那熟悉的红漆和红瓦,而“青城山”三个字却在这一片红之间闪闪发光。
陆千夜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因为他的衣袖上满是酒气。
即便一个人的酒量再大,他只要喝了酒之后,也难免会沾上一身酒气的。
陆千夜知道自己喝酒的事是一定瞒不住了,便索性大摇大摆地往山门走去。
看他走路的姿势步伐,你绝不会想到他居然是这青城派目前辈分最小的弟子。
他走到那刷满红漆的大门前停下,因为这里似乎要比往常热闹的多。
隔着大门他就可以听到院子里已乱哄哄地吵作一团,莫非魔教的人已经找上青城山来了?
他推开门向院子里看,却发现院子里也正有几十张脸一齐看着他,而且那些脸上的表情也极其严肃。
这其间还有一张严肃得有些发青的脸,那脸上还有一双目光如炬的眼睛正在瞪着他,这是他最熟悉的脸,也是他最熟悉的人,他早已习惯了劲松道人用这样的目光瞪着他。
可是,他却没有习惯同时面对几十张铁青的脸。
这些脸有的熟悉,有的却很陌生,不过从他们的装束上不难看出,这是云顶派和点易派的人一同上山来了。
云顶派掌门耿贤良正站在劲松道人的右侧,点易派的两位掌门王顶天、王立地却并排站在了劲松道人的左侧。
院子里忽然变得无比的安静,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陆千夜,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就像是一只被放在放大镜下的蚂蚁。
无论是谁在同时面对这么多张铁青的脸的时候都会感到别扭的。
不过,陆千夜的别扭绝不会持续太久,他早已恨透了这世上的纲常礼教,他讨厌任何束缚他的东西,他只崇尚自由。
即便是常常喝得烂醉,喜欢些风流韵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生而为人,如果不能尽兴的话,岂非白白辜负了到这人世间走一遭的机会?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定下那么多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的精神,来使自己活得不痛快。
既然要活,便要痛快;若活不出些光彩来,倒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想到这些,他便毫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眼光,只管将双手背在后面,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回来?”劲松道人脸上的胡子也被气得发抖。
对于自己的师父,陆千夜还是十分尊敬的,他连忙停下步子低下头等待着劲松道人的责罚,只不过他的脸上虽然谦恭无比,但心里却是毫不在乎,顶多也就是一些面壁、挑水、砍材的惩罚,而这些事情他早已熟练。
他来青城派最晚,但是挑水砍材的活计却比大师兄孙星然做的还要多得多。
此刻,孙星然正轻蔑地看着陆千夜,只有陆千夜的下场越惨他才越能高兴,因为劲松道人对陆千夜的偏爱早已令他心生嫉妒。
只听劲松道人怒斥道:“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陆千夜竟毫不隐瞒,道:“弟子愧对师父,昨夜到镇子上喝酒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从陆千夜那里转移到了劲松道人的身上,他们都要看看劲松道人将如何处置这个桀骜不驯的徒弟。
劲松道人竟一时没了主意,若是换做其他人如此屡教不改,他或许早已将其逐出师门,可是他却实在不忍心对陆千夜也如此。
可是,在云顶派和点易派的面前,又作为川西大派的掌门,他对弟子的奖惩却关乎着整个青城派的名誉。
劲松道人无奈道:“如此劣徒,都是我管教无方…”
只听云顶派掌门耿贤良缓缓说道:“道长治派甚严,江湖谁人不知,青城派在道长带领下如今已是日益昌盛,出了这等徒弟一定是他自己劣根未除,怪不得道长。”
耿贤良已有五十岁左右年纪,他说起话来已显得有些缓慢。
王顶天忽然也说道:“的确怪不得道长,像这等劣徒早该将他逐出师门。”
王立地附和道:“所言极是。”
王顶天又道:“此等劣徒若是投在我的门下,我是一天也容忍不得他的。”
王立地立刻附和道:“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