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长街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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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央秋措冲出了屋子,冰冷的空气使他立刻变得清醒了起来,可是那悲怆的洞箫声却又一次便得细若游丝,若断若续…

不过,这原本无处不在的萧声此刻却反而变得有了方向,似乎是有意地在指引着嘉央秋措的行动。

于是,嘉央秋措便朝着那洞箫发声的方向走,他潜意识中似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可是他依然要朝着那个方向走,他似乎别无选择。

漆黑的夜,大风暴雪…

嘉央秋措走在风雪中,走得很慢。

那**的人似乎就在远处等着他,甚至看着他,无论他以什么节奏在走,那洞箫声都能以同样的频率吹奏出悲怆而哀怨的曲子…

无论是谁听了这曲子,都会有一种万蚁噬心的感觉…

嘉央秋措几乎想要扯开自己的衣襟,让胸膛暴露在冰雪中,好像只有那样才能让他略微觉得舒适写。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上了刀,而且越握越紧,他几乎已忍不住想要拔刀!

周围没有人,他为何要拔刀?

他若是拔刀就一定会杀人,可是他要杀谁?莫非是他自己?

嘉央秋措的心脏忽然开始抽搐,他已忍不住想要拔刀,他必须要拔刀,哪怕是自己腰间的刀用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此刻,洞箫声却忽然停止!

嘉央秋措只得停下步子,他只觉得心痒难耐,甚至连呼吸都已变得急促,他原本干燥而稳定的手此刻也开始颤抖…

难道只有拔刀才能抑制他的痛苦?

只有拔刀!

而拔刀就意味着必需要有人死亡!

……

忽然,嘉央秋措隐隐听到身后有车辙滚动的声音,他咬着牙,忍着痛苦回头去看。

身后果然来了一队人马,约莫二十个人,大多是劲装打扮,像是川西的兵勇,这一干人等正护送着一辆奢华的马车匆匆而来。

看这一队人马的打扮和那奢华的马车,这绝不像是寻常人家。

马车很快便驶了过来。

街道并不宽敞,嘉央秋措显然已挡住了马车前进的道路…

他站在街心,神情似乎极痛苦,他的手紧紧握着他的刀,似乎在极力克制!

那马车前开路的汉子穿了一副铠甲,见有人挡住了去路,猛地挥起马鞭,朝着嘉央秋措狠狠地给了一鞭子,口子怒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挡住我家小姐的去路,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嘉央秋措的嘴角已因愤怒而开始抽搐,他猛地抬起头,他的额头已被抽出了一条长长的鞭痕。

他冷冷地瞪着那开路的汉子,漆黑的眸子里顷刻间已凝聚了一团杀气,但他却是连一个字都不说。

一个字都不说的人岂非总是比常常说话的人更可怕?

那开路汉子的马竟被这股杀气迫得接连向后退却,不住地发出惊恐的长斯,任由那汉子如何死命地牵引马缰也是无济于事…

嘉央秋措已忍不住要拔刀!

忽然,那奢华的马车里却传来了一阵孩子的啼哭,听那声音竟像是一个不到满月的婴儿。

婴儿正在母亲的怀中熟睡,却被这凄惨的马斯所惊醒。

嘉央秋措已不忍拔刀,他若是拔刀还有谁能侥幸得脱?他若拔刀这马车中的母子又由谁来护送?

他不想成为一个侩子手,他努力地克制着,他宁肯独自忍受这份万蚁噬心的痛苦。

他宁肯在这马车走过之后,在这漆黑的雪夜里悄无声息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那马车中的人却偏偏撩起窗帘向外看了一眼。

马车中果然坐着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已为人妇罢了,她探出头来的时候竟是神色憔悴,梨花带雨。

她因何而哭泣?

她看到嘉央秋措,原本憔悴的神色为何突然变得愤怒?

她看着嘉央秋措的眼神里同样带着怨毒!

嘉央秋措看到了那双怨毒的眼睛,他反而怔住!

为何所有的人都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再逼着自己拔刀?

莫非自己真的已经成了一个侩子手?他什么时候才能放下他的刀!?

只听那妇人略带惊恐地喊道:“他…他是嘉央秋措!”

那开路的汉子闻言也是一惊,指着嘉央秋措道:“杀了小姐丈夫书乘允的那小子可是此人!?”

那妇人又怨毒地瞪了嘉央秋措一眼,道:“是!就是他,将军快替我杀了他,为我夫君报仇!”

说罢便放下窗帘,怒气冲冲地将头缩了回去。

嘉央秋措这才明白,原来这马车中的妇人竟是书乘允的妻子!

只见那开路的汉子将马鞭一横,朗声道:“小姐莫慌!有我震天雷在此,我看谁敢造次!”

说罢便抽出刀来,怒瞪着嘉央秋措!

看来这马车中的妇人不光是书乘允的妻子,还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如今新婚不久却遇上丈夫亡故,想必是娘家人派一个将军来接她回去。

嘉央秋措自然也明白了其中情由,他强忍着手臂上的颤抖,咬着牙道:“不想死的话就快走!”

说着话他竟侧身闪到了一边,给马车让出一条道来。

怎料那震天雷却不肯轻易罢休,冷笑着道:“要死的人恐怕是你!”

嘉央秋措沉默,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再多看那震天雷一眼。

他担心只要自己再多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拔出刀来,他的刀一旦拔出,这深夜的长街上立时便要多出二十几条刀下亡魂…

那震天雷见嘉央秋措竟侧身闪到一边,好生疑惑,正迟疑间,身后一个副官赶上来,趴在他耳边悄声道:“将军,切莫小看了这藏族小子,据说他的刀法天下无敌!”

震天雷向来是个好勇斗狠的主儿,听自己的副官这样吹嘘嘉央秋措,不由得心中火起,怒道:“格老子滴,你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副官急忙赔笑道:“将军自然也是英勇盖世,天下无敌,小弟心中佩服依旧,怎奈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万一将军稍有疏忽,被这藏族小子占了先机,又该如何是好?”

震天雷却道:“你怎知道这小子一定会占了先机!?”

那副官又道:“此事自然难料,只是府衙通判大人向来待我等不薄,万一我等一时意气用事,被这藏族小子逮了便宜,那小姐该由谁来护送?若是如此,我等岂非更对不起通判大人平日里的厚爱?”

震天雷思索着,终于点了点头道:“嗯,言之有理!”

那副官接着道:“现在趁着这小子把路让开,我们不妨快些通过此地,以防生变!”

震天雷向四周看了看,只见房舍林立,长街寂寂,若有强人埋伏实难招架,便要率先策马通过,临走时还不忘对着嘉央秋措喝道:“算你小子识相,你这可人头权且在你脖子上多寄存些时日!”

话音未落,黑暗中忽然有刀光一闪!

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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