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卫”暗自叫苦。
他之前从未叫过苦。
这是首次。
第一次。
心苦。
无奈的苦楚。
他觉得一定是晦气到家了,先是被解召撞上,“纠缠”到现在才来这里。遇到慕容十三发难之时,原本是他最好的时机。
他不会在慕容十三动手时而下下手。
他要等。
等慕容十三死。
“梁卫”早就知道慕容十三会死。
慕容白阻截不了他。
大总管也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一个苏小河。
苏小河就现在慕容云海的位置,他今天的任务就是保护慕容云海的安全。
另外,洛大小姐就在慕容云海身侧,偏偏不远不近,既可以避免敌人的突然袭击,又能将自己处于局外,将局内一切看的分清,随时准备破敌。
她是苏小河的外援。
尤其她的暗器,更是支援苏小河,关键之时替慕容云海破解危机最适用的兵器。
暗器也是兵器。
它很小。
所以,容易被忽略。
但是,“暗器王”何九的徒弟,一旦使出这样小巧的兵器,“梁卫”是不敢轻视的。
更何况,他从不轻视于人。
是以,他就要为慕容十三死后动手。
而且,他有一个极好的理由。
真正的梁卫一定有什么要事去办,所以才没有出现在这里。那么,他就可以用复命的理由,私下和慕容云海单独相处。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杀机刚解,就是最好的杀机。
可惜,印宁剑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苏小河还没动手。
洛大小姐的暗器还没有发出。
印宁剑的剑,就取了慕容十三的命。
好快的剑。
好快的人。
当印宁剑掠进院落时,“梁卫”就已经察觉。
他是杀手,就要必杀慕容云海,当然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机敏。
可是,他刚发觉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已经杀了慕容十三。
他心惊。
印宁剑这个人,“梁卫”并非没有关注。事实上,慕容云海和慕容白,甚至于和“神剑山庄”所有有关联的人,他都一一详细了解,就是为了在必杀慕容云海之时能够用到这些信息。
比如,他假扮姚开。
他了解姚开。
再如他易容为梁卫。
他透析梁卫。
因此,连解召还没发现他并非梁卫。
还有慕容云海。
他正是详细了解过慕容云海,才明白今日慕容云海一定有所安排。至于什么安排不重要,只要能够为他所用。他只需要用一个借口,制造与慕容云海两人私下详谈的机会即可。
印宁剑破坏了这一切。
而且,他对印宁剑的了解已经不是三两天,从苏州必杀慕容白开始,他就清楚印宁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身份。印宁剑的身份对于很多人或许是一个秘密,但对于有些人而言,算不得秘密。
那时,“梁卫”和“血手十三”其实有两个任务。
一、杀慕容白。
二、杀印宁剑。
所以,“血手十三”以“血网”去杀慕容白时,真正的目的在于引印宁剑入局,使他为救慕容白而落入“血网”之中,省的“梁卫”和“血手十三”花费太多周折,又未必能够杀了印宁剑。
他既然知道印宁剑的身份,印宁剑又独自一人离开“神剑山庄”,去寻找慕容白。那么,他就明白印宁剑的武功一定不可小觑。
但是,当时在苏州,印宁剑为救慕容白心切,成功被他们算计,被“血网”困住,沉入湖底。“梁卫”和“血手十三”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后来,印宁剑再次出现在“神剑山庄”,“梁卫”心里已经开始警惕他这个人。
印宁剑出乎了“梁卫”的预料。
究竟他在沉入湖底,从“血网”中逃出来以后,又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别人一无所知。
“梁卫”对这些尤其警惕。
不过,公子说,一切以杀慕容云海为要,不可和印宁剑纠缠。
“梁卫”只是一个杀手,他和印宁剑无冤无仇,又没有公子的指令,也就只把印宁剑当做一个需要小心对待的人。所以,他并没有非要杀印宁剑的心。
现在。
当下。
印宁剑来了。
出现了。
还杀了慕容十三。
这使得“梁卫”明白一点。
他对印宁剑的防备不无道理。
同时,他更加慎重对待印宁剑。
方才印宁剑的身法和剑法,这两者和他在苏州对敌“血手十三”时完全不同。
他的武功高了不止一筹。
匪夷所思。
不可思议。
“梁卫”心里就乱了。
他想不通。
至于印宁剑,本就和他无关。
在今日、此时,只有一点关联:印宁剑会是他刺杀慕容云海的又一个阻碍。并且,这个阻碍还是一个劲敌。
一个苏小河已经不容易对付,还要抵挡“暗器王”何九的徒弟,这又来了一个印宁剑,“梁卫”只觉得今日的刺杀任务怕是无法完成,
但关键在于,不仅仅是刺杀任务能够完成与否,他已经开饭了这里,解召还要向慕容云海禀报“元简”一事,这会让他如在烈火中煎熬。
解召事了之后,他该怎么办?
慕容云海指派真正的梁卫去做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他既然以梁卫的身份出现了,慕容云海一定会问他结果。
梁卫所办之事的结果。
梁卫有结果。
他没结果。
他又不是真正的梁卫。
他只是“箭中箭”。
眼下,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危机。
印宁剑这时靠近了慕容云海,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
“梁卫”不知道。
他听不到。
不过,他看到慕容云海脸色变了。
在面对南宫清幽忽然间的杀招,南宫胆的突然发难,慕容十三的拼死一击,他都面不改色,从容对待。
这时,他却因为印宁剑的一句话而变了脸色。
有大事。
要事。
慕容云海预料之外的事。
不止“梁卫”听不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印宁究竟对慕容云海说了什么。
然后,慕容云海就和印宁剑去了后堂。
只有他们两个人。
“梁卫”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管什么事,不论是什么,能够令慕容云海变色的一句话,也许可以阴差阳错之下,将眼前的形式变得对“梁卫”更加有利。
“掌柜的,你笑什么?”解召探过头来,盯着“梁卫”嘴角的笑意,莫名其妙的问道。
——又是他!
“梁卫”眯起了眼。
若不然,他此时眼中的杀意一定会被解召瞧出来。
他真的很想杀了解召。
“没什么。”“梁卫”尽力收敛着杀意,笑吟吟的道。
他心中恍然一惊。
他觉得自己有异。
异样。
他面对解召时,怎么总是会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杀意。即使解召无意之中的话,总使他破有心惊肉跳之感。可是,以他的心性,本不应该回这么沉不住起。
就在此时,有一声怒吼。
厉喝。
痛哼。
这三者竟然交织在一起,突然就炸裂了。
只有一个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