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零一点了点头。

她对于零二说的事情，非常清楚与理解，并感同身受。

作为对方为数不多的同类，零一非常清楚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所谓的“完美”，就是将基因中携带的劣势剔除，将优势的部分无限放大。

而这其中就会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位于中性的那一部分基因并没有剔除掉，反而同样接受了放大处理。

而很明显，追求“自由”的本能便是其中一种。而类似于人性以及兽性这种属于一个生物特点的部分，自然也无法剔除掉，提高到了极致。

这一系列操作带来的后果即是恩惠也是诅咒，祸福相依，无穷无尽。

“所以，我的要求已经提出来了，”零二说道：“所以，你又有什么要求呢？”

老实说，零二已经做了最大让步了。先是在自己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主动放弃，而提出的要求虽然有些麻烦，但因为其本人表现出强烈的意愿这点，零一现在就有了很大的交涉空间。

根本不用怀疑，面前这只大狗为了“自由”几乎什么都会做。

“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和林诚先之间的交易内容也是这个是吧？”零一问道。

“噢，原来那个人叫林诚先吗......”这倒不是在开玩笑，零二确实不知道林诚先是谁，只是根据零一的话做出合理推测得出了答案：“确实如此，他许诺为我取得自由，而我，除了在这之前保持安分以外，顺便帮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事情，自然指的就是处理一些尸体。反正对于零二而言这也没什么压力，动动嘴的事情，举手之劳罢了。

“原来如此......”零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你是觉得他做不到这件事情，才转为向我寻求帮助对吗？”

零二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脑袋表示“是的”。

“老实说，你的要求虽然会造成一些很不可必要的麻烦，但其实都能够找出合理的方案来应付，我貌似也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那你是答应了？”

“......所以，我拒绝和你做交易。”

零二的那张大狗脸，很明显的做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整个身体甚至还因为一愣而抖了几下。而反观零一这边，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放声大笑起来。

“你什么意思？”零二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带着不理解与被人戏耍后的怒意。

“抱歉抱歉，我真的很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做出什么反应，结果还真是不出人所料啊。”零一笑得人都要蹲在地上了，终于是缓了过来，稍微整理了下表情接着对零二说道：“好好记住这种感觉，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如此。”

“但玩笑归玩笑，我刚才说的话还是认真的......我不会和你做交易。准确来说，我是不会和一个毫无诚意的生物做交易，无论这个交易会带来多大的利益。”

零二没有说话，而零一却是不理会对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干得不错，老实说我差点都被你那套说辞给骗到了。从智慧方面来说你是目前为止我所遇到的所有生物里唯一一个可以放在同平面上竞技的生物。恩......用稍微臭屁点的说法就是，不愧是以老娘为蓝本造出来的东西。”

确实，零二的说辞听起来很有诚意，坦然公开，理由上面也毫无破绽可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已经将自己“渴望自由，日复一日被自身矛盾所困扰的生物”这一人设塑造的非常完美了。

“可是，终归还是棋差一招啊。”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沉默了许久的零二再次发声：“我的说辞，我的情绪表达，应该都已经构建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绽，我不太理解。”

“怎么说呢......首先让我第一个对你产生怀疑的地方，就是你陈述当时在实验室制造屠杀的理由时候吧。”

按照零二的说法就是因为愤怒与对冲破牢笼的渴望导致兽性大发，人性无法抑制住这份野性的冲动，最终才酿成这番后果。

乍看之下毫无问题的一句话，零一却又不同的见解。

翻译过来，不就是“不是我的问题，都是本能的错与他们的错”吗？

说到底，人性无法抑制野性这种说法完全就是个伪命题。就算体内的基因叠加再多，作为生物特点的人性与兽性怎么可能会随着物种增加而出现某一方不平衡的表现。

要是真有这种情况，那不是应该一开始人性就被大量的野性冲动给单方面压制了吗？

所以零一当时就判断，这个家伙没说实话。

当然，如果只是这件事情的话，还不足于证明零二有问题。毕竟那件事情或许对于他来说就像那种每个人都有的“黑历史”也说不一定，考虑到这一点对方不愿意实话实说也很有可能。

狗嘛，年轻时候总会冲动一下。想当初自己还不是一个专门拆家的暴力女孩，现在不也成熟到玩起推理游戏来了。

然而，零一并不会因此放松警惕，只是暂且将疑惑压在心里，不动声色的听着零二继续讲下去，并在内心不断合计着要怎么试他一试。

“而真正让我确认你有问题的，便是我最后的问题了。”这也是零一盘算了好久才找到的办法。毕竟对付与自己一样高智商的生物，任何反常举动都可能会被对方察觉出异状导致前功尽弃，所以她自然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你说，你和林诚先以‘自由’为内容做了交易，但又因为觉得他不会守约所以才转向我这边是吧？”

“有什么问题吗？”零二不解。

“呵，”零一冷笑一声，回道：“问题大了去了。”

第一个问题就在于，零二竟然表示他根本不知道交易对象叫什么。

这就是一个很低级的错误了，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有这回事。先不说以“完美”生物做事滴水不漏的性格来讲肯定不会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做交易，再来零一非常清楚这里的实验室人员在上班的时候会在胸前佩戴员工挂牌，而作为领导的林诚先自然也不例外。

零二每天都待在实验室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天来来去去就那么十几个人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就算放个铁憨憨在那儿，这么久估计也能把所有人给记下来了，更何况是记忆力与观察力双双超级在线的“完美动物”。

所以零一非常肯定，对方在忽悠自己。

“没想到，我那突发奇想的演技反而成了暴露自己的缺口，果然还是不要做一些计划以外的举动比较好啊......”零一的声音有些无奈。

“突发奇想？呵，别开玩笑了，你只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罢了。”零一冷笑。

她心里非常明白，虽然同为“完美生物”，但对方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想想也是，二者虽然是同类，但在级别上却完全是天差地别。

换做自己是零二，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看来我确实大意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交易的对象根本不是林诚先，甚至于不是这个大楼内的研究人员呢？”

“啊，我确实考虑过这种情况。”毕竟在零一的认知中，确实存在那么一个零二可能不知道身份，而又能够随意进出这上面的人。

那就是龙傲天。

“但实际上，当我察觉到了第二个问题所在的时候，你的交易对象究竟是谁已经无所谓了。”零一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