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有一口锅,但那锅底漏了个洞,不修补一番是不能用的。
叶嗣寒起了一堆火,将野鸡架在火上烤,鱼是留着明天吃的。
香味渐渐飘散,油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音,诱人口水。
乐谣在一边用瓷盆煮了一锅野菜汤。
“好了。”叶嗣寒将鸡放在盘子里,稍放凉一点,撕下两个鸡腿,一个放到毛豆和子书碗里让他们分着吃,另一个则放在乐谣碗里。
乐谣一愣,又将鸡腿送到叶嗣寒碗里:“你吃吧,你做体力活,多吃一点才有力气。”
叶嗣寒看了眼出现在自己碗里的鸡腿,又给乐谣夹回去,“给你吃你就吃,废什么话?”
乐谣不怕他,反手将鸡腿放到毛豆碗里,“毛豆正长身子呢,多吃一点。”
毛豆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鸡腿,转头看向乐谣,与子书对视了一眼,他们怎么觉得,娘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哪怕是子书都颦着眉头,看不明白。
从前家里有点好东西,若是不给她吃,她定要闹的。
不仅如此,原主还对毛豆和子书非打即骂,今日却怎么竟然把鸡腿让给他们了?
对上两个孩子单纯的目光,她不好解释,只能低下头给自己盛了碗野菜汤,只当没瞧见毛豆的疑惑。
收拾出两间屋子,父子三人一间,乐谣自己住一间。
没有被子,所幸春夏交际,夜里也不算太冷,盖上件衣服就能过去了。
次日一早,乐谣醒过来的时候,父女三人已经离开了。
乐谣心中一喜,“机会来了!”
鳝鱼不是群居动物,但六月份正是鳝鱼开始繁殖的季节,一般这一个窟窿里,少说也有十几条条鳝鱼,且鳝鱼昼伏夜出,晚上才出洞觅食,因此,夜间捕捉最是容易。
当然,若是像乐谣这样,找到了洞穴的,趁着白天黄鳝睡觉,也能将其一锅端了。
洗漱一番之后,乐谣拎着篮子就往河边去,找到昨天做的记号,黄鳝钻出来的洞还在哪里。
河边土壤湿润,泥鳅之类的,最好找了,翻开一片土地,就能找出一根肥胖的泥鳅来。
抓着一把叽里咕噜挣扎的泥鳅,乐谣面露狞笑,“来吧,毛豆贝儿们!”
将泥鳅扔在篮子里,又找了蒲草将篮子盖上,用一根绳子将篮子放在水里,之后就坐在水边等着了。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黄色的脑袋就从洞里钻出来,一点防备都没有的,钻进了篮子里,紧接着又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这一窝是小窝,只有一条大的,约莫一斤左右,其他都是小鳝,有二十一条,只有巴掌长。
对于今天的收获,乐谣还是满意的,黄鳝最是好养活,一条黄鳝一天也就吃一条蚯蚓,有点水就能活。就算没水,只要身上还湿润,就能撑好几天。
当晚,乐谣就煮了黄鳝汤,又将昨天剩下的鱼烤了。
叶嗣寒父子三人回来,正好赶上吃饭。
乐谣坏心思的给父子三人一人盛了一碗汤,“快尝尝。”
自己也盛了一碗,欢快的喝了两口,“好喝!”虽然没什么调料,只放了一点粗盐,但胜在这地方环境没有被污染过,东西都是纯天然的,黄鳝本身的味道,也更加鲜美。
“快尝尝!”
对上乐谣期待的眼神,叶嗣寒下意识断碗喝了一口。
毛豆喝了一口之后就忍不住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碗汤都灌下去了,子书也跟着喝了下去。
乐谣笑着又给她盛了一碗,这下碗里都是肉了。
毛豆夹了块肉放在嘴里,鲜嫩爽滑,小孩子不知道这么多形容词,只会说“好吃!”子书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乐谣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黄鳝肉,一边说:“好吃就多吃点。”
叶嗣寒没见过这吃食,但味道着实不一般,他吃了一碗才开口问:“这是什么肉,以前没吃过。”
乐谣神秘的笑了一下,“你猜。”
叶嗣寒对上她那眼神,差点把心脏吓出来,“黄……黄鳝?”
乐谣打了个响指笑的开心,“回答正确。”
亏得她对上叶嗣寒杀人的目光还能笑出来,“好啦好啦,别紧张了,我说过这东西没毒,可以吃的。”
叶嗣寒一把抢过毛豆手上的碗,“别吃了!”抱着毛豆就往外走。
“喂,干什么去呀?”乐谣看得一脸懵,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再说她不是也吃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啊!
叶嗣寒没回答乐谣的问题,乐谣估计,以他逃跑的速度,应该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叶嗣寒才脸色铁青的从外头回来,将毛豆放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走到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的乐谣身边,“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乐谣站起身子,锤了两下腰,又活动活动筋骨,“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都说了黄鳝是可以吃的,你看咱们不都活的好好的吗?”
叶嗣寒沉默,方才他带着毛豆去找村医了,村医万分确定他们没有中毒,只说毛豆身体虚弱,要多补一补。
可乐谣不知深浅,拿着效用不明的东西就敢给毛豆吃,这让叶嗣寒心中不爽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他竟然因为乐谣这两日的改变,就对她放松了警惕!
乐谣看着他铁青着脸在屋里翻腾了许久,终于找出一叠宣纸,又去外面找了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棍进来,在纸上写写画画。
乐谣心中稀奇,却也没有凑上前去看,只在一边坐下,等着他写完。
终于,见他抬头,将那张纸递给乐谣。
“什么?”乐谣随口一问,看见纸上那三个字的时候,目光一怔。
叶嗣寒并不觉得乐谣不识字有多不该,其实整个村子,也没几个识字的。
不然叶嗣业在村子里的地位也不会那么高,让人追捧着。
“和离书。”叶嗣寒的声音一如昨天,他说愿意净身出户时候的语气,清浅却坚定。
只一瞬间,乐谣就明白了这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放妻书,也就是叶嗣寒所说的和离书。
乐谣勾了勾唇角,总归不是休书,言语也异常客气,也算是给足了她颜面。
乐谣将和离书折了折,塞在怀里,“我现在就走。”说完,转身出去,到自己昨天睡过一晚的房间里,将自己的小包袱收好,就要出门。
“干什么?”看着拦在自己前面的叶嗣寒,乐谣语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