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站在庵外,抿嘴偷笑,这小姑娘是施展了幻术,让人看到的东西变幻作自己思念的人。
果然,殿内的士兵们也见身下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妻女,吓得惊慌失措,匆忙放开。那些女子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他们又要侵扰。女人们再次变成了妻女模样,一时间众兵士手足无措,有人叫道:“莫非是观音显灵?”
众人纷纷附和,以为在这寺内行凶,触犯了神灵,忙跪倒在观音像前,祈求原谅。
金将以长剑指向梅花:“你究竟是谁?”
梅花摇摇头道:“将军杀孽太重,将来必入阿鼻地狱,若今日能回头是岸,积下阴德,或许能有所转圜。”
金将怒目圆睁,小女孩不再理他,转身钻回几案底下,缩成一团。金将转头看了看满殿哭泣的女尼和一众不断磕头求饶的兵士,沉吟良久,将长剑收回鞘中,大喝:“都给我起来,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若走漏半点风声,莫怪军法无情。”
军令如山,众士兵起身列队。
他回头看了看几案下的小女孩,高声道:“撤兵。”
匆匆避开离开的金兵,林烨也隐去身形。
这个小女孩想必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了,当明显不是什么演员扮演。只是不知其他参演这部电影的演员在什么地方。如此轻而易举的找到天命之女,林烨倒是觉得幸甚至哉。
几日来,金兵遇尼姑庵唯恐避之不及。
再有月余,暮春晌午,山林幽静,天空中云朵自卷自舒,小小的寺庙竟如同世外桃源,外面的纷争与战火似乎与这里毫不相干。
女主持带了一位美貌少妇进入庵内:“女施主可在厢房歇息,明日一早动身,傍晚时分就能到达燕子渡,乘船过江了。”
“有劳师太,”少妇脸上浮着笑容,“数月前我夫君南渡,原本以为他已客死异乡,哪知他竟在临安城置办产业,如今派人来接我们母子,我如今还恍若梦中。”
“夫人与人为善,吃斋念佛,今后必定苦尽甘来,有享不尽的大富贵,”女住持低头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男孩,他不过十二三岁,生得十分漂亮,“小公子天庭饱满、骨骼清奇,将来必定大富大贵,位极人臣。”
男孩不理她,只顾着玩手里的金算盘。
少妇抬起头,见院落里有一个小女孩,绑着两个羊角髻,拿着一把比她还要高上半截的扫帚扫拢满地落叶,她扫得极为认真,阳光洒在她凌乱的头发和破旧的衣衫上,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那边那位姑娘是?”
“她叫梅花,父母都饿死了,叔叔本来想把她卖给妓院,好在婶婶还有良心,将她卖给庵里,再过几日就要落发了。”
“小小年纪,真是难为她了。”少妇动了恻隐之心,“正好我儿缺个丫头,不如我将她买下来吧。”
“能被夫人看中,自然是她的福分,只是这姑娘长得不好,怕服侍不了小少爷。”
“丫鬟而已,要那么漂亮干什么?要真太漂亮了,我还怕把我儿子给带坏了呢。”
主持点点头,对女孩叫道:“梅花,你过来。”
梅花拿着扫帚跑过来,规规矩矩地向她道了个万福,少妇仔细看她,虽然五官普通,但肌肤白皙,倒有一分惹人怜爱的清秀,遂点头道:“是个懂规矩的姑娘,你多大了?”
女孩答道:“五岁。”
“你愿意进我府里做丫鬟么?”
梅花看了看那个玩算盘的公子,心里虽不愿,嘴上却道:“我听住持的。”
女住持双手合十宣了佛号:“这是你的造化,亦是机缘,我哪有不放人的呢。”又转过头,“夫人,待会贫尼带您到帐房去,交换了卖身契,梅花就是您的了。”
妇人点点头,又对女孩说:“既然进了我家门,就不能再叫梅花了,便改名‘若云’吧。”
女住持道:“还不快叩谢女施主。”
若云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女住持道:“你带小公子去厢房。夫人,请跟我来。”
主持携妇人去了后院帐房,若云放下扫帚,羞答答地说:“公子请跟奴婢来。”
“哼,丑八怪,”小公子不屑地说,“等到了家里,你还是去院子里扫地去,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污了我的眼睛。”
若云低着头,轻咬下唇:“是。”
小公子又哼了一声,也不理她,依旧玩着金算盘,若云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他,忽然在他头上抓了一下,他侧过脸来问:“你在干什么?”
“您头上有个虫子。”
小公子大惊,用力拍打着脑袋:“什么?有虫子?哪里?在哪里?”
“奴婢已经帮您拍掉了。”
小公子松了口气:“幸好。”顿了顿,又色厉内荏地对她说:“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不然我让娘打你三十板子。”
若云点了点头,她藏在身后的右手抓了一只殊形诡状的怪物,只有半尺来长,被她用力一捏,化为黑色的薄雾消散无踪。
而后,夫人带小公子和若云一路向南,到了燕子渡在乘船过江。
林烨也随之上了船,到达临安,眼见三人走进豪宅,上挂牌匾‘贾府’。
林烨也不多想,贾府附近有一户宅院,已荒废多年。林烨入内小施法术,将废弃宅院焕然一新,入驻其中。一住便是十年,十年来林烨偶尔出门,也会看见若云,被这个人那个人使唤来使唤去的。
十年来也已知晓临安,乃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奢华之都,不下于后世的上海、香港。富足的生活几乎让这里的人忘记了那丢失的半壁江山。
人们耽于享乐,所崇拜的也不再是一剑风华动九州的英雄,而是一掷千金的豪商。说起富豪,整个临安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贾家。
临安城分内城和外城,内城为皇宫之所在,若在云中俯瞰,外城之中最大的建筑在西湖畔,为一座园林,其间楼阁鳞次栉比,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大有跟皇宫内城争锋的气势。此处便是大宋首富贾育安的府邸,月光如一层瑰丽的轻纱,笼罩着贾府,唯有冉冉飘过的浮云,偶尔会将轻纱筛得七零八落,露出府内各种斑驳交错的阴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