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前，人类第一次乘飞船光顾月亮的表面。

那情形跟现在差不多：在飞船强烈的头灯照射下，月亮表面显现出深坑和山峰。

但是其区别在于，在月球上任何位置，你都能看到它稍微有点弯曲的地平线，而且豁口很多，如同尖利的牙齿。而人造圆盘的地平线恰恰相反，不仅没有豁口，而且一点也不弯曲，全是直线，几何学上的直线，看上去仿佛无限的遥远。

谁能够承受的住这种无限延伸呢？

林烨不仅有一些同情和佩服，这个叫做游艺师的外星人。

如此一小时一小时地驾驶飞船，在这仿佛永无止尽的环形带背面飞，游艺师是如何克制住恐惧的呢？

一想到人造圆盘的规模，林烨想象力也跟着无限延展……

之后，他把眼神从地平线收回来，望着头上脚下被照亮的地方。

厄尔斯这时看出了一点儿不同寻常：“我们见到的凸出，也就是所有海洋大小似乎都差不多。”

“我看到几个水坑，”上官敏敏几乎是马上就开始反驳，“看——这里有条河，肯定是河。我还没看到哪儿有海呢。”

如果判断不错的话，那些凸出来、平整的地方显然是海，林烨也看到了。但它们并非同样大小，只是看上去分布挺均匀的。

麦哲伦接茬说道：“底挺平整，所有的海都有平底，这说明海不深，都是浅海。人造圆盘的居民不是靠海求生，他们只是利用海的表面，和我们一样。”

千年前进入宇宙，海洋的资源几乎也已经被人类开采完，海底只剩下贫瘠的海床平原。为了解决人口问题，地球上的掌权者们开始限制出生，以及填海造陆，但也仅仅是在利用海洋的平面。

“但这些海边上却不规则，像蚯蚓一样，”敏敏反驳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林烨接口道：“是海湾，任何文明都能用到海湾。”

海湾不同于其他，人类的历史上，许多国家都是依靠海湾建造的。地球上又有许多海湾城市，发展比起其他地区更为迅速。

“尽管人造圆盘的居民定居在陆地，但他们却需要船舶，”厄尔斯道，“要不的话，他们就不会使用海湾。很有可能这些人外貌长得像人类。卡比讨厌水，我们又害怕淹死。”

这是什么逻辑？就因为未知物种要用到海洋，就觉得这种未知物种长得像人类？当然，长得像灵长类倒是很有可能。林烨想着，就听敏敏抱怨了一句。

“要是把我的世界被条条款款弄得规规矩矩，我一定不喜欢。”

游艺师探过头，问道：“难道你不喜欢你的世界，小朋友？”

这是很显然的一件事，她不喜欢地球，或者说不喜欢今天的地球。

谁把地球用条条款款弄得规规矩矩的？

从限制生育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林烨作为一个修道者，当然不喜欢这样。虽然是进入影院后才开始修道的，算是半路出家。但世间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几个千年，这很能解释为什么林烨修炼进步那么快。因为他已经在惊悚影院修炼了几千年。如此长的时间，就算是郭靖那样的春虫，也能修炼成神仙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烨信仰道家思想。佛本是道，佛说人死后将轮回。地球限制生育，代表着人为干涉轮回。林烨当然也就不喜欢了。毕竟修道者还是十分敬畏自然的。

上官敏敏嘟起嘴，显然对‘小朋友’这个称呼十分不满意。

但是这里面上官敏敏的年龄，在其他人看来，只能是小朋友而已。

林烨和麦哲伦是影院演员，年岁早已混乱，就算是剧本设定中，麦哲伦也是两百多岁的老怪物。游艺师和厄尔斯更不用说了，这两个外星物种都是以长寿著称。

甚至林烨有一种猜测。

傀首和卡比如此长寿，是因为他们并不是碳基生命。而是硅基生命，甚至有可能是氨基生命、硫基生命。

生命形式多种多样，人类只是其中一种。

回过神来，林烨又看到一片海，看来不是很深，但挺宽，足以盛得下地球。可想而知，地球是多么渺小。

飞船还在继续向前飞，但林烨再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而是踱步到一边欣赏景色。

这片星域没有行星、没有彗星、也没有陨石，只有DC恒星孤零零的在绕着银河系中心公转。

林烨看到在环形带底部一些平衡的地段，有一些流星坑，那是被流星撞击后产生的坑洞。

他有些奇怪，环形带不是号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击穿它的吗？

接着林烨又看到一个颇大的圆锥形流星坑，直把几十米厚的环形带贯穿，当灯光照射过去的时候，光线隐隐约约从底部反射上来。

林烨才发现，整个环形带并不都是那种，可以拦得住百分之四十中子的材料。显然在底板上面还有一层板面，这层板面才是坚硬的材料。

板面以上就是土壤、海洋和城市，城市之上就是空气。板面之下是一层类似海绵的物质，首先受到流星的撞击。大多数流星体遇到这种物质后汽化，但仍有少数钻了进去，留下几个流星洞。

‘欺诈号’还在缓慢飞行，这种缓慢只是相对于环形带一千二百公里每秒的旋转速度而言，让人造成一种缓慢的错觉。

林烨心中依然还在感叹这个人造奇迹。

但是他也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环形带背面毫无规则可言，那么影院布置在人造圆盘的节点会在哪里呢？这个节点是一张巨大法阵的关键，入侵宇宙意志一定不会随意将它归置在任意一处，而且必定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才对。

对此林烨百思不知其解，毫无头绪。

他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以期能够在休息的时候想到什么关键的地方。或者醒来后，会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

于是林烨打了一声招呼，不再理会还在激烈争论的二人二兽，回到后舱自己的起居舱，盘膝闭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