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陛下静下心来，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是。”王小来摇头道。

刘茂林看王小来：“怎么，侍中也觉得陛下现在头脑不清醒？”

“不是么？”

“不，陛下现在比任何人都清醒，其实，一开始老夫也不知道那伙刺客究竟是不是旧皇族派来的，可是在刚才，看到了他们的时候，老夫明白了。而且，我想，陛下也明白了，但是陛下仍然选择把他们当做旧皇族的刀子，侍中大人，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就有咱们忙的了。”

刘茂林一副看破了世事的沧桑表情道。

王小来：“···”

···

潼关城下，叛军营地之中，历天行到处去找赵绥的人，可是找来找去，也不见踪影。

最后，几番问话之下，方才沿着一条小路，在一处土坡上面，找到了赵绥。

幽幽二胡声传入耳，历天行叹了口气，这是初代军神宁白渊的代表曲子月儿双，没想到，赵绥这样一般的乱世枭雄，倒也有如此悲情一面。

他踩着乐声走过去，到跟前了，见赵绥坐在地上，右手垫在膝盖上，拳面托着腮帮子，闭着眼，听那位名叫柳青青的歌姬拉弾唱起月儿双。

“王爷！王爷！”

历天行等了一会儿，等那柳青青把一首曲子弾完了，开腔喊道。

迷糊之中，赵绥睁开了眼，见是历天行，就哦了一声：“历侯爷，怎么了。”

历天行从怀中取出来了一张纸，道：“关于如何破掉潼关那支战斗力强悍的弩兵部队，在下已经琢磨透了，只要王爷肯下银子，重金砸出来一支重甲步兵，就可以完全无视那支部队。”

赵绥只是笑，也不说话。

历天行就跟着道：“这两天，在下通过研究，发现了那弩兵部队的致命缺点，他们的弓弩射程，只有在八十步之内方才有杀伤力，只要我们攻城的时候，用重甲坚盾护住，再搭配硬弓压制，就可一举拿下潼关。”

赵绥朝历天行伸出来了手。

历天行一愣，就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赵绥接过了，看也没看一眼，一点一点的全给撕的粉碎。

这一切，落在历天行的眼中，先是忿怒，跟着又是无奈，赵绥此时在想什么，他如何不知。

“历侯爷，现在说这些，有些晚了，您若是早两天，说不定，本王就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可是现在，晚了，一切都晚了。”

历天行上前来一步：“王爷，此时行动，还并未迟，陆恭游这个时间，撑死也还在半路上，只要咱们能在陆恭游赶来前拿下潼关，依旧是王爷您的胜利。”

赵绥摆摆手：“不，历侯爷，你不懂，在陆恭游出大兴城的那一刻，本王就输了。”

头一次见赵绥如此态度的历天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王爷，您为何如此，那陆恭游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罢了，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赵绥哦了一声：“是么？历侯爷，您这两天在研究如何攻破潼关，那您可知道，我这两天在干什么么？”

历天行摇头。

赵绥道：“我在研究陆恭游从军来，遇到的敌人。”

“王爷您研究这个干什么？”

赵绥挥了挥手，示意历天行先别说话，跟着道：“经过这两天的研究，历侯爷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历天行摇头。

赵绥就呵呵笑道：“我发现，每一个与陆恭游对战前的人，都会说陆恭游是不可战胜的，可是结果呢？这样想的，现在的坟头都长满了草，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历天行摇头言道：“王爷，您就是被陆恭游给吓住了。”

本来历天行说这句话之前赵绥还很是心平气和，但是当历天行说完这话之后，赵绥立刻爆发：“是，本王就是被陆恭游给吓住了又怎么样，历侯爷，我就问你，面对陆无敌，天底下，谁敢说有半点胜算？强如呼延卓卓又怎么样，不一样是让本王引开了陆恭游之后，他才敢南下么，努尔哈里够厉害吧，天榜第九的高手，控弦十三万，被陆恭游用不过八千的战损，就差点没被全数歼灭，给陆恭游的头上，又添了一笔战功。是，本王是怕了这个陆恭游，为了他，我让二虎去请谪剑仙来对付他，为了他，我不惜重金巧语，哄骗李白衣那些退隐的崇拜者去刺杀赵凝冰，就是让陆恭游班师还朝，没错，我承认，我不是陆恭游的对手，我承认，我不敢和他对阵，又怎么了？难道，怕了陆恭游，还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么？啊？”

一股脑的将内心烦躁尽数喊出的赵绥气呼呼喘息不定，把旁边那拉二胡的柳青青都给吓的不行。

他双目充血，瞪着历天行，吭哧吭哧的喘息不断。

好半天的时间，赵绥方才平定了内心暴躁，一拍脑袋：“抱歉，本王失态了。”

历天行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去，把赵绥撕烂的那些纸都一一的捡了起来，他的动作是那么的仔细，就仿佛，百姓们在田舍之间，栽种幼苗那般。

赵绥不明白历天行这是做什么：“历侯爷，你还捡它做什么，反正本王已经决定退兵了，等回扬州之后，另行商议。”

历天行头也不抬，缓缓道：“王爷，其实在下知道，您对陆恭游的恐惧。和您说一句实话，其实在下对这个老朋友，也是心里怕的不行，就和您说的那样，天底下不管是谁，对阵上陆恭游的时候，都会心生惧意，毕竟那是陆地游龙陆无敌么，但是，王爷您想想，这是战争，难道，咱们怕了，就放任陆恭游把咱们都给生擒活捉了带回大兴城发落么？”

赵绥愣住了，没有说话。

历天行跟着道：“当初我和陆恭游一同在八贤王帐下时，那时候，八王爷最喜欢说一句话，王爷可知道是什么？”

赵绥呆呆摇头。

历天行就道：“人定胜天。”

赵绥闻言低下了脑袋：“人定胜天么···”

历天行点头，停住了手上动作：“是的，人定胜天，再说了，他陆恭游，也不是天。”

赵绥一听这话，双目之中，好似重燃了火焰，但是随后没几个呼吸，又给黯淡下去了：“话虽说如此，但历侯爷您未免太过与乐观了，若是来的是八贤王，本王还有信心和他斗上一斗，但是陆恭游，本王实在是不敢和他对阵，哪怕是叫阵的勇气都没有，说真的，本王现在就想逃点跑回广陵去。”

听了赵绥的话，历天行抬起了头。

他身后便那个拉二胡的歌姬柳青青见状，四下里看了看，忙起身告辞跑开。

历天行这才道：“既然王爷早就知道要与陆恭游对阵，那为何还会起推翻赵凝冰的打算？难道王爷不知道，等赵凝冰局势撑不下去的时候，一定会让陆恭游上阵么？”

赵绥无力的苦笑：“这不是打着趁陆恭游未曾班师前，攻破大兴城么。”

“所以，王爷就没有考虑到陆恭游班师还朝后的事情。”

赵绥抬起了头，然后轻轻的点了点。

历天行哈哈大笑：“在下总算是明白了人常说的那句以一人之力，比肩十万兵马是什么意思了。”

赵绥道：“他陆恭游不只是十万兵马，说是三十万，也是在情理之中。”

“呵呵，天下人人都怕他陆恭游，但在下却不信这个邪。”历天行道。

眼望着嘴硬的历天行，赵绥抿了抿嘴。

历天行跟着道：“王爷，在下若是说，有击败陆恭游的办法，不知道，王爷可有胆量与我斗他一斗？”

一听这话，赵绥蹭一下子站起：“历侯爷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