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的话，直接让王小来愣住。

因为酒精麻醉的关系，王小来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都模糊了。

“阿弥陀佛，我佛在上，贫僧今日又犯戒了，唉，回去又得多喝些酒来忏悔了。”

元空说着，摇着头就出去了，一旁边小沙弥嘴巴差点没咧到耳朵根上去。

出了太极殿，刚走上御道，水仙跑出来到元空跟前，道：“大师，陛下有请。”

老和尚闻言就笑了：“哦？是么，那就劳烦施主带路了。”

领着元空来到太极殿后，转过去，正巧瞧见了女帝蹲屏风后面瞅殿内发呆的王小来。

水仙到了跟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陛下，大师到了。”

女帝啊了一声，这才反应了过来，忙咳了一声，强做镇定：“大师，您来了。”

和尚点点头，张嘴就道：“陛下，贫僧说的如何，那侍中大人心中果然有····”

不等老和尚说完，女帝忙嘘了一声。

老和尚何等的机灵，尽管说纯阳身练了一辈子，但依旧是瞧出来了女帝此时心中那点小心思，当时就笑了，自己闭上了嘴巴：“明白，明白。”

女帝嗯了声，站直了，一脸的淡定，冲水仙道：“水仙，你先下去吧，一会朕喊你你再过来。”

水仙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边水仙走了，那元空和尚就开口了：“陛下，你这弄得像是做贼似的，您是天子，有何可怕的。”

女帝幽幽的瞧了元空一眼：“大师，要明白，人言可畏。”

元空用下巴一指太极殿内呆坐的王小来：“那陛下您就打算一直这样？”

女帝迟疑的抿了下嘴，半响方才道：“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元空啧啧的摇头，叹气道：“二十年前，谪剑仙为一情字误了终身，二十年后，又有怀春娇娘坠入这轮回，陛下，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女帝何尝不明白元空话中的意思，当时脸红，但依旧是强做镇定，装糊涂道：“大师，您在说些什么，朕怎么不明白？”

元空笑了笑：“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陛下您心里有数就成。”

生怕再这么说下去漏了馅，女帝只有转移了话题道：“那个，关于禅师您昨天晚上说的那些，朕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

元空没明白：“陛下指的是什么？”

女帝先是咳嗽了一声，用来压住心中那股子唐突，道：“就是您说的活佛那个。”

话到了后来，已经是低不可闻。

元空恍然大悟：“怎么了？难道陛下认为侍中大人当不得活佛二字么？还是说，在陛下您的心中，侍中大人并不是度您的佛爷？”

“不是，就是觉得大师您对他的夸奖太过了，哪有活佛这样式的，佛门五戒，全都犯了。”

元空大笑：“陛下，实不相瞒，这佛门五戒，只有那些心中无佛的人才会遵守，因为他们心中无善，所以才想着用这个借口来安慰自己，实则可笑，贫僧至此，除了色戒之外，其余的，全都犯了，陛下觉得，贫僧如何？”

“您是当世公认的活佛，这还用说么。”

元空反问：“那侍中大人五戒全犯，比贫僧境界还要高些，陛下为什么觉得他不是活佛呢？”

女帝随之哑然，这不就是流氓辩论么，要自己怎么回答？

元空摇头叹气：“陛下，您要记住，佛本无相，心中有佛，处处便是灵山，若心中无佛，你便是如何为善，那也是见不得我佛法身。”

元空的话，并不是太难明白，但是你细琢磨，却又觉得不明白了。

“菩萨总有低眉日，罗汉也有怒目时，陛下，您明白了么？”元空道。

女帝不说话。

元空又道：“其实，这个道理不管放在任何处都是有用的，陛下，何苦在意别人看法，您如何想，就如何做，这才是贫僧要告诉陛下您的答案。”

“如何想，便如何去做么？”女帝喃喃自语。

元空点头：“是的，正所谓心之所动，兴之所至，只需随心即可。”

如此简单却又深奥的道理，让女帝听了后为之一笑，双手合十道：“禅师果然佛法精深，朕深感佩服。”

元空笑了：“陛下您过奖了，老僧不过一在红尘中待不下去的俗人，为了逃避，这才选择剔去三千烦恼丝，做那沙门无忧人。”

女帝：“···”

元空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啊，本以为放下红尘遁入空门，却不料，空门烦扰更多于红尘，贫僧这一世，都是稀里糊涂的过，说是逐心，却是为心所驱使，难，难，难啊。”

“大师修的是心禅，心中也会有这种魔障么？”女帝不解的问。

元空看女帝：“陛下您误会了，贫僧修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心禅，贫僧修的，是狂禅。在贫僧认识的这些人之中，只有侍中大人，修的才是心禅，当然，也可以说只有他，修的才是真禅。”

女帝愣住，她不明白为什么元空对王小来的评价这么高。

看出来了女帝面色的疑惑，元空笑道：“世人都为烦恼所困，唯有侍中大人，万事从心即可，就比如说刚才，明知贫僧是陛下客人，可他却因为心中不悦，仍然敢对贫僧恶语相向，试问陛下，换做是您，您会这么做么？”

“禅师您想的多了，他性子就是直来直去。”

“直来直去的性子贫僧看的多了，可侍中大人如此境界的，却从未有一人，虽说与侍中大人相交不过这几天的功夫，但是贫僧却在侍中大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超脱当世的错觉，就好像，你我都是池塘中的一尾锦鲤，而侍中大人，却是池塘边观赏锦鲤的那人。”

女帝抿嘴半天，良久方才道：“若是小赖子知道了大师如此夸他，怕尾巴又翘到了天上去了。”

元空笑道：“侍中大人原本就已经在天上，何须再上？”

女帝无语道：“禅师，您对他，好像看的有些太高了。”

元空哈哈的笑：“贫僧修行，讲究的是一个心直口快，正所谓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现在的贫僧，早就过了那个看山不是山的年纪，自然而然的，也不会说些假话不是。”

女帝恭恭敬敬的冲元空弯腰：“朕替小赖子，多谢过禅师了。”

元空瞧了瞧女帝笑了：“所以，陛下决定了？”

女帝红着脸抬头：“嗯。”

“不再等等？”

“不用了，或许，朕已经找到了答案。”

元空道：“那好吧，贫僧就先恭贺陛下了。”

女帝嗯了一声：“多谢禅师。”

“陛下不用客气，这才多大会儿，您说了好几声的谢了。”

“毕竟礼多人不怪。”

“哈哈，这次大兴城的讲经，贫僧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明日水陆道场结束，贫僧就直接离开大兴城了。”

女帝道：“朕带着小赖子送送大师。”

元空摆手：“不用不用，陛下您日理万机的，贫僧哪敢占用您的时间，若是日后有缘的话，贫僧还会再来大兴城的。”

女帝正想问元空说的缘是什么的时候，就见老和尚一点都不正经的笑道：“陛下，咱可说好了，未来的皇子，可得让贫僧帮着取名。”

花落入耳，女帝刷的一下，脸变的通红，就好像是熟透了的柿子那般。

眼望如此，元空拂袖大笑离去，走时口中还唱着佛号，念起了雨落城当初做的一段诗文：“本因看破红尘入空门，谁想红尘琐事久缠身，天道四九难预料，人青一数可杀人。”

耳听着元空话中意，女帝脸更加的红了，这首诗的意思，说的很是直接。

人青组在一起，不就是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