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戎的战士再一次的冲上了城墙,宁长庚手提长枪,枪头上的那一抹红,是从他的祖先宁白渊那一代就传下来的血红,几百年了,从未褪色。
两千名守备军在努尔哈里还未出手的时候,与敌人们打的有来有回,丝毫不让。
但是当努尔哈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城头时,那些守备军们终于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努尔哈里的每次出手,都有四五名守备军被绞杀成渣,不见全尸。
逐渐的,这些守备军感觉到头顶有一种名叫恐惧的气息盘踞。
有第一个下城逃跑的士兵,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渐渐的,越来越多,任凭督战队如何斩杀逃兵,都止不住溃败。
宁长庚急坏了,他是陇右郡的都尉,是一郡长官,负责的是陇右郡的安危,掩护着凉州首付左翼的安全。如果陇右丢,那么凉州首府宣武郡,便会遭到四面合围的窘境,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大兴城来了援军,也会受制于努尔哈里的钳制,压根就没办法扭转局势。
紧急情况之下,宁长庚吼了一声:“是凉州爷们的,跟我上,抢回城墙。”
不管在任何地方,有胆小怕事的懦夫,也有悍不畏死的勇士。
宁长庚话落下,身边百十名护卫队纷纷扔掉脑袋上头盔,学者凉州先烈们一贯的做法,从手臂上撕扯下来衣物,缠在额头上,齐齐的呐喊一声,跟随着宁长庚的步子,朝着城墙上冲击而去。
宁长庚眼望着在城墙上耀武扬威的努尔哈里,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作为宁白渊的后人,宁长庚或许本事不及,但是他有着为隋阳奉献一切的决心,还未曾接进努尔哈里,便是一声咆哮。
“努尔哈里,你拿命来。”
平地里一声惊雷,努尔哈里猛地回头看,就看到,一浑身是血的汉子带着百十号脑袋缠巾的士兵向自己冲来。
常年和隋阳打交道,虽然说,这两三年少了许多吧,但是努尔哈里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宁长庚身上穿着的是代表了高级军官的鱼鳞铠。
“呵呵,老子找了这么半天,原来你在这啊。”
努尔哈里狞笑了一声,提古松纹巨剑,直奔宁长庚而来。
二人眨眼之间便战在一起,巨剑长枪挥舞,相争不让。
“咦,宁家枪法,你是宁家后人?”交手两三招,努尔哈里也认出来了宁长庚的手段,诧异一声道。
每次与努尔哈里交手都能感觉到惊涛巨力的宁长庚狼狈的退下来,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站直了,挺着胸膛:“老子是隋阳军神宁白渊第十二代后人宁长庚,狗贼,你来陇右,找错了地方。”
努尔哈里闻言哈哈大笑:“你若是宁白渊,老子可能会让你两分,但你终究只是个靠着祖宗名头吃饭的废物,杀了你,老子只用三招。”
闻言宁长庚涨红了脸:“狂徒。”
说着,挺枪就上来刺。
努尔哈里身形一避,跟着古松纹巨剑轰然砸下来。
见那巨剑来的势猛,宁长庚不敢托大硬接,就横长枪在头顶,双膝微微弯曲,借此卸力。
可谁曾想,努尔哈里一剑之威,远比看上去那般更加威猛,黄昏的城头上,猛地一声金石交鸣之声,宁长庚扑通跪地,虎口震裂不说,双膝也磕碰在了城砖之上,立刻便听到自他的膝盖骨,传来了几声碎裂声响。
“一招。”
努尔哈里抿嘴言道。
有跟着宁长庚上城墙的护卫队想要上来保护宁长庚,那努尔哈里便伸出来左拳朝面前空气打去。
随着空气震动,空气中,似乎有无形之力涌动,扑在那些护卫队员的身上,只是一个照面,便倒地十数人。
“努尔哈里!!!”
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宁长庚浑身沾着血,手里拄着长枪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眼望努尔哈里,目光中,满是恨意。
努尔哈里抬头轻蔑的一扫宁长庚:“我只用一招,你就连站都站不稳了,怎么,还不服气?”
宁长庚啐了一口,把手上枪平端,身子摇摇晃晃的对准了努尔哈里,咬牙道:“宁家后人,何曾有过后退的时候。”
“哈哈,好,好,有骨气,本王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人,看本王砍了你的脑袋,敲碎了你的骨头,看一看你的骨头里面,是不是也这么的硬。”
努尔哈里仰天大笑,笑声落下,直奔宁长庚而来,古松纹巨剑还未曾接进宁长庚,便横向扫了出来。
此时的宁长庚,休说是状态巅峰时期抗不扛得住这招,关键是,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身形每摇晃一下,双腿膝盖的痛处几乎要钻进他的胸膛似的。
噗嗤一声,一个干净利落的横斩,地面上,出现了一具被腰斩过后的两截身子。
哐当,长枪落地,敲击在城砖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宁长庚上半截身子惊愕的看着自己双腿,想要说话,却口喷鲜血不止。
努尔哈里走到了他的面前,手拿巨剑,居高临下的望着宁长庚:“怎么样?老子说三招之内打败你,就打败你,你服不服?”
宁长庚张口要骂,只是嘴巴才张口,就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看的努尔哈里扬天大笑。
他的护卫队都吓坏了,被努尔哈里手下的士兵隔绝在后面,不住地喊宁大统领三个字,但是拼死也冲不过面前人潮,只能因为分心,被屠杀的更加的快了。
努尔哈里哼了一声:“区区一个陇右,竟然让老子废了这么多的时间,所有人听令,一个时辰内若拿下陇右,本王准许你们做任何事,屠城还是掠夺,老子丝毫不管。”
这句话出口,努尔哈里手下那些人则更加的疯狂了,本来城墙就有守不住的危险,现如今,则更是岌岌可危。
努尔哈里俯身一把将宁长庚的上半身抓起来在手中,脸凑近来笑:“来来来,本王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守护的城池,是如何被本王给踏破的。”
宁长庚此时已经感觉到阵阵疲惫涌上脑海,一双眼皮,不住的想要合拢。
偏偏努尔哈里还在旁故作惊讶呼道:“哎呀,我还以为宁白渊的后人会多么了不起呢,原来被腰斩了也会死啊。”
他的笑话,逗笑了身后时刻保护他的四名副将,连带着,城头上听到这句话的十三戎战士也跟着哈哈大笑。
“恶贼!你休猖狂,快放下我父亲!”
正在这个时候,城墙下,有一年轻小将手提长枪,快步冲来,到了城墙边上,蹭蹭蹭脚下连点,每一下,都在城墙上踏出一个脚印子,就在努尔哈里错愕的目光之中,那小将已经是上了城头,来到了努尔哈里跟前,见了面,二话不说,那小将提枪就刺。
努尔哈里一时间没有防备,被小将用长枪挑过宁长庚的半截身子,给夺了回去。
眼看着那小将比宁长庚更加出神入化的宁家枪,努尔哈里愣住了,张口就问:“小子,你又是谁?”
小将没有回答,而是半跪于地,抱着宁长庚的身子问:“父亲,您没事吧。”
宁长庚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一把抓住了小将的袍子,张口喷血,虚弱的指着东北方向,咳血不断。
身为人子,宁习心里清楚,父亲这是在担心宣武郡的安危,让自己火速离开陇右,前往宣武投奔。
在宁习怀中,宁长庚脑袋一歪,便绝了气息。
宁习当场爆发,为人子者,若不能报杀父之仇,何为人子?
宁习抓起父亲遗留下的长枪,双枪在手,吼一声冲向了努尔哈里。
反正他母亲已经在不久前送出了陇右,再无牵挂,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报了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