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安奴儿在这一个时辰内击杀了不下千人,可是这千把号人,在百万人众之中,仿佛像是太仓去一粟那么不起眼。
以至于,安奴儿都再提不起来半点力气了。
若不是护着呼延银的安危,安奴儿想要离开,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但眼下情况却是,自己非但没有带着呼延银成功离去,相反的,还被层层包围在了中间。
“阿巴还,我可能没法保护你了。(草原)”苦笑了一声,安奴儿回头道,跟着,勉强提起一丝力气,隔空一掌拍死了一跳上来要劈呼延银的牧民。
见了如此血腥场面,呼延银也算是恢复了一丝的心智,她深吸了口气,洒脱的笑了笑:“没事的安奴儿,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草原)”
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奴儿还拿着手中短刀,将呼延银护在了身背后。
那两名一开始跟着的提竿,早就在半个时辰前死了干净,也就是说,这支百人偷袭小队,只剩下安奴儿和呼延银两个人了。
牧民们都围做了一圈,把呼延银和安奴儿困在核心。
眼望着那无边无际的牧民,呼延银的脸上,露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的表情。
说来可笑,身为天下第二的女儿,天下第三的侄女,以及天下第十的幼主,呼延银的功夫,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也就是能对付得了七八个士兵的能耐,现如今,被困在百万人众之中,说起来,也当真是可笑的厉害。
不顾性命的拼掉了十三四个牧民之后,呼延银的手臂与胸前,也被划了不少的伤出来。
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呼延银眼看要死,安奴儿倒转真气,拼尽了最后一口气,逆转经络,爆发出惊人一击。
但见他一拳砸地,自他脚下开始,先是有一团拳头大小的红色光晕出现,跟着,那光晕毫无预兆的飞速扩展,眨眼之间,便有了百步范围大小。
但在这范围之内的牧民,俱都被震的飞上了天,跟着落地,气绝身亡。
而做完了这个动作,安奴儿也终于是失去了意识,七窍喷血的倒在了呼延银的身边,那副动也不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似死了一般。
此时呼延银的脸上,也露出来了一丝绝望,人在面临生死的问题上,都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和胆量无关。
若呼延银真的是胆小如鼠之辈,她也不会前来刺杀巴图鲁了。
虽然说,身为草原的公主,把自己置之死地的行为有些没脑子就是了。
先前被安奴儿那绝命一击打死了数百同伴的牧民们又都围了上来,对神山狂热的信仰让他们悍不畏死上前来,要打算进行最后的收割。
“慢着。(草原)”
叛逃呼延卓卓的大统领格松布走了上来,挥手喊住了要动手的牧民们。
他挤到了跟前,看了一眼呼延银,忽然单膝跪地,行草原军中礼节:“末将格松布,见过阿巴还。(草原)”
望着格松布,呼延银笑了:“你还当我是阿巴还么?(草原)”
格松布道:“一直都是,若不是大王行事太过绝情,我也不会背叛大王。(草原)”
呼延银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大统领,那你动手吧。(草原)”
这句话落下,旁边牧民都义愤填膺,怒吼着要格松布割下呼延银的人头,祭奠巴图鲁。
格松布深吸了口气,缓缓的从腰间抽刀:“阿巴还,抱歉了,怪只怪,你是呼延卓卓的女儿了吧,所以,你必死。(草原)”
呼延银只是觉得好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牵扯到自己父亲。
是,呼延银承认,呼延卓卓为人缺点却是不少,尤其是和二叔赫连威武比起来。
但,呼延银从来不认为自己父亲有错。
为什么神山成员一定要受到尊重?为什么草原王的王位就一定要得到他们的承认?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那和草原人祖先出现时,便已经存在了的那座神山?
凭什么,都是人,为什么神山上的人就一定要得到尊重,相反的,身为君王的自己父亲,得到的,却是唾骂?
别说神山成员治病救人,隋阳也有郎中,人家为什么地位没有这么高,高的可以左右王位的人选?
也别说隋阳郎中治病收钱,感情神山成员给人治病时,吃的食物,带走的肉脯马奶酒,都不值钱么?
是,自己父亲呼延卓卓的确是暴虐无度,可是没有自己父亲之前的草原是什么样子的?
每三年一个草原王,各部落为了争夺王位拼个你死我活,许多同胞都死在了这内斗之中,然后神山成员跳出来说谁谁谁表现良好,可以当王。
以至于,完全把精锐力量消耗在了这无作用的抢夺之上。
早先隋阳八贤王从军时,所有的军功,不都是在这个时候建立起来的么?
可是你看呼延卓卓登上王位之后呢?
草原大一统不说,各个方向,向隋阳看齐,没有了三年一度的抢夺王位的事情发生,更多的精锐力量集结起来,南下打压了隋阳方面这么些年,若不是仗着塞北长廊天险,外加一个跟变态差不离的军事天才陆恭游,隋阳可能拦得住自己父王手下的铁骑?
在这些愚民辱骂自己父亲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们现如今这种不用再逐水草而居的安乐生活,是谁给带来的,却不知道,自己父亲上位之后,这些年来,草原上,从二百多万的人口,激增到五百万余万,是谁的功劳。
隋阳有一句老话,吃水不忘挖井人,可是怎么到了草原之上,这句话就没用了呢?
“动手吧,大统领。(草原)”呼延银语气淡然冷漠,一副看破世事的模样道。
格松布闻言提刀,一刀剁向呼延银的脖子。
呼延银也不反抗,应该说,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反抗了。
其实呼延银心中在想,如果自己死后,上天能给一个重来的机会的话,呼延银的选择,依然是如此,依然会做呼延卓卓的女儿,就算做不成,哪怕是做父亲帐下的一名小卒,她也心甘情愿。
因为呼延银知道,对于草原来讲,自己父亲暴虐是暴虐了些,但是历代的草原王,只有自己父亲,是真心实意的想改变草原现状的。
在呼延银心中,呼延卓卓,就是英雄。
呼延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头,有些想念那个发怒时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的父亲,那个顶天立地,匹马单枪横行天下的草原王。
若是有机会的话,自己是多想再听一听,金帐王都城墙上,那面巨大的英雄鼓鼓声再响起的声音!
“咚~~~咚~~~咚~~~”
就在呼延银心中想法才刚落下时,远在她身背后数十里的方向,好一阵沉闷且绵长的鼓声突兀响起,就好似夏日里,那久旱天气的闷雷一般振聋发聩。
那是呼延卓卓当年在抢夺草原王王位时,赫连威武亲自为呼延卓卓敲响的英雄鼓。
熟悉的节奏落入耳中,让呼延银忍不住的睁开眼。
半空之中,一道璀璨长虹割开漆黑的夜空,眨眼之间,便已经从极远处到了眼前。
格松布大吃了已经:“坏了,呼延卓卓来了!(草原)”
说着,搂头就剁,一副势必赶在呼延卓卓到来之前,砍了呼延银的样子。
只是可惜的紧呢,他的刀再快,也远不及呼延卓卓的速度。
自包裹着呼延卓卓那璀璨长虹之中,分出来一拇指大小的分支,速度更加的快,直接磕在格松布的刀身之上。
刀划过,割下来了呼延银额前几缕秀发。
仓朗朗一声响,断裂的刀尖落地,天空之中,犹如天神下凡一般落下一人。
轰隆隆砸裂地面,出现在呼延银身前。
缓慢的站起身来,呼延卓卓背对着自己女儿和昏死过去的安奴儿,脸上表情不见有一丝波动:“王儿,没事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