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明没有回避，眼睛死死地盯着望远镜里看到的一切。

“开……开炮……”

赵自明的声音很小，他知道，侦察兵活不下来了，他不想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在临死前，受到日军的折磨。

“旅长，让我带队去把他救回来。”

赵自明的警卫连连长请求。

赵自明没有理会警卫连连长，而是冲着炮兵观察员歇斯底里地喊着：“我让你开炮！”

“公路阵地呼叫，公路阵地呼叫，坐标……两发炮弹，不用校正，放！”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知道，都知道侦察兵活不下来了，但是没有人愿意承认而已。

他们谁都想活着，也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同伴，但是看到同伴为他们献出性命的那一刻，他们心里接受不了。

“轰轰”

两发炮弹精准命中，侦察兵和数名嚣张的小鬼子同归于尽。

安静……阵地上前所未有的安静！

哪怕是公路阵地在被日军包围期间，也从没有过如此安静的气氛。

因为今天他们亲手剥夺了一个同伴的性命，尽管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但这种感觉就像夏日里雷阵雨前的闷热，会很安静，但人会烦躁的很。

“都给盯紧了！”

赵自明率先打破了安静气氛，把手中的望远镜扔给了身边的军官，闷着头回到了工事内。

显然今天不会是开心的一天，哪怕他们成功炸了日军控制的山道，哪怕他们成功阻止了日军修复道路。

“旅长，炮兵团朱团长说，他们会不定时间打一发炮弹过去，不用再让侦察兵做指引，晚上侦察兵可以撤回来。”军官向赵自明汇报。

“侦察兵不能撤！必须守在那儿，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他们送到了位置，他们发挥的作用，比一个连起到的作用都大。”

赵自明并没有夸张，从公路阵地到日军控制的山路，高低起伏，荆棘，荒草，山石遍布于山上。

虽然是天然的隐蔽场所，但周围部署了日军岗哨，一个连士兵根本无法通过。

几个侦察兵起到的作用比一个连起到的作用要大。

万一日军修好了道路，侦察兵还可以继续呼叫炮火，对山道进行轰炸。

炮兵团偶尔的轰一两发炮弹下来，让日军工兵也不敢轻易上去修路。

于是日军决定，到晚上再寻找机会。

秦东升接到命令之后，也认为赵志国的想法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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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气弹这玩意真不是闹着玩的，附着于皮肤上，在缺医少药的年代，都能够让他们的士兵丧命。

毒气弹要是打在阵地上还好，因为有防毒面具，只要保护好裸露的皮肤，大概率是不会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如果日军把毒气弹用到侧翼的一旅和四旅头上，他们可没有防毒面具。

一旅和四旅一旦出现大规模伤亡，日军必然派部队强攻侧翼。

侧翼的部队守不住，日军就能够包抄秦东升二旅的后路。

即是为了两翼两个旅的安全，也是为了二旅，秦东升认为，赵志国的命令没有可以争议的地方。

既然全军上下，共同确定了一个目标，剩下的只有去拼命拿下这个目标。

“我需要三支敢死队，还是原来的要求，家有父母者，家有妻儿者，家中独子者，皆不可参加敢死队，每一支敢死队后跟着一个连，算是一个梯队，一个梯队打光，第二个梯队立刻补上！”

秦东升一共选了三个大梯队，每个大梯队中有两个小梯队。

小梯队中，冲锋陷阵的是敢死队，负责把日军火力引出来，后方跟进的部队带着火箭筒，负责清理日军战壕内的火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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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东升看着挑选出来的士兵，脸上表情凝重：“怕吗？”

在一个士兵面前，秦东升停了下来，士兵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他十六岁谎报年龄参的军，今年刚满十八岁，但他的眼睛中却充满了杀气。

“家里还有什么人？”

“报告旅长，就剩下我自己了，村子被小鬼子屠了，就我活着！”士兵铿锵有力地回答着。

“有什么愿望吗？”

“就一个愿望，多杀小鬼子！”

他十六岁谎报年龄参军，就是替父老乡亲来报仇的。

“好，今天晚上，你们各个都是赵子龙，要敌阵中杀他一个七进七出，以后但凡提起你们的名字，小鬼子的腿就要发抖，他们就要远远地退去。”秦东升喊着，“你们必将以英雄的名字载入华夏的史册，我，我们，你们保护的人，都会记得你们做出的选择，都会为你们的选择而骄傲。”

“出发！”

带队的营长一声令下，敢死队和后续部队陆续进入他们控制的阵地，等待夜晚的进攻。

赵志国他们不明白，为何今天日军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算日军控制的山道被炸毁，日军的炮兵阵地还存在，根本不耽误日军使用毒气弹。

“希望今天晚上的进攻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赵志国心中充满了担忧。

岗村把毒气弹运送到了前线，然后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谁想到这件事心里都免不了担忧。

只可惜，岗村被召回的太突然，情报人员根本没得到任何相关消息。

而且在这紧要关头，指挥官被日军高层召回，打死赵志国，他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参与今晚行动的官兵心中的忐忑随着太阳一起落进了群山的怀抱中。

越临近战斗，老兵的表现却越平静，似乎就像是去做一件普通的事情一样。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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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半，营长一声令下，第一梯队的敢死队爬出了战壕，缓缓向着日军阵地爬了过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日军都躲在战壕里，只有日军岗哨在盯着外边漆黑的夜晚，

小鬼子也不再轻易发射照明弹，除非有日军士兵听到战壕外边有动静，他们会发射信号弹确认。

然而敢死队的士兵根本没打算直接冲进日军的战壕，虽然他们叫敢死队，但他们不是真的去送死的，该有的战术一样不能落下。

距离日军阵地还有二十米左右的时候，他们把手榴弹纷纷甩进了日军的战壕。

“轰轰轰”

手榴弹在战壕内爆炸，日军根本来不及发射照明弹。

二十米的距离，对早已经做好冲锋准备的华夏士兵来说，就是迟尺之间。

手榴弹爆炸结束，他们就已经出现在了日军战壕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