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绫听到里面传来抢夺电话的声音,接着赵思捷的声音传入耳中:“启骏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今晚回来尝一尝好吗?”
“是我。”宁绫无语至极,未料到会是她接电话。上次两人不欢而散过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宁绫?”赵思捷声音不由得拔高几分,语气顿时变得淡漠无比,“你打电话来做什么?找我们有什么事?”
“我不是找你!”宁绫不想跟她多说废话,轻蔑的说道:“你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会不会太依赖韩启骏了?”
以往宁绫心里并未想的太多,毕竟赵思捷是韩启骏的长辈,尊重她的身份,将她当成小姨一样小心伺候。
不管她说的在过分,心里多么不舒服,看在韩启骏的面子上也没有过多计较。
然而这么多年看下来,总觉得赵思捷对韩启骏有一种超乎长辈的控制欲。
“你想说我什么?说我是一个老女人吗?”赵思捷声音不由得加大,刺破话筒让宁绫极为不适的从耳边拿开。
“你要这样想跟我无关。”宁绫直接挂了电话,跟赵思捷说话太累,她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对于看不惯自己的人,不需要去改变,不需要去讨好,也不需要深究,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不管你如何改变,在对方的眼里,你都只是一个虚伪的人,都是无法接受的人。
宁绫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拢了拢衣服,向着楼下的咖啡厅走去。
一个小时过后,刘伯出现在咖啡厅里,跟在他的身后还有不速之客赵思捷。
刘伯对她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恭敬地说道:“宁小姐。”
“请坐。”宁绫微笑,看向赵思捷,客套的招呼,“赵阿姨,没想到你也会来,请坐。”
赵思捷昂着头,在宁绫对面的位置坐下,招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倨傲的语气问道:“你打电话找刘伯有什么事?不是和我家启骏离婚了吗?难道你还想继续缠着他?”
“我找刘伯有私事要谈,赵阿姨无缘无故的跟来,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宁绫洒脱一笑,端起白水喝了一口道:“就当是我没事请刘伯来喝一杯咖啡吧。”
“宁小姐实在太客气了。”刘伯并没有称呼她为‘少夫人’,主要是上次宁绫的话太伤少爷的心,他也有点不满。
赵思捷皱眉,看着宁绫坦然的表情,沉声道:“你敢反对我的到来?”
“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赵阿姨是不是很寂寞,想找人跟你说话?”要不然怎么会像是跟屁虫的跟来。
赵思捷气呼呼的看着她,几年时间没有见,不再是以往那个耿直的小姑娘,如今竟然会拐弯抹角的讽刺人了。
心里升起一阵怒火,猛地站起身来,警告的眼神看着宁绫,“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启骏。要是被我看见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转身潇洒而去。可是刚刚走了一步,宁绫也跟着开口,轻描淡写的语气:“我不会离开他!”
赵思捷的火气腾地一下升起来,回头眼神阴森恐怖的注视着她,那目光恨不得将她给吃掉一样。
宁绫紧紧地抿着下唇,目光专注的盯着她,这一次,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不会退缩!
赵思捷收回视线,踩着高跟鞋果然的离去,独独留下一个背影。
直到她消失在眼前,宁绫才冷静下来,看着对面的刘伯,讪笑道:“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跟她闹矛盾的。”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一个老头子没有什么关系。”刘伯略带探究的看着她,也觉得她如今变化很大。
宁绫也没有过多解释,对着他说:“今天找刘伯你出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关于韩启骏的事,希望你能回答我心里的疑惑。”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只要能回答的,我一定会告诉你。”刘伯微微一笑,看的出来韩启骏对她的感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宁绫整理了一番思绪,将心底的疑惑说出来,“虽然我和他待在一起很久,分分合合也无数次,可是我总是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曾经我认为只要我们的感情到位,他会主动告诉我,我也没有过分的去探究他的隐私。”
是人都有隐私,夫妻之间同样也有隐私,有些事情只要没有发生,都可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刘伯看着宁绫茫然的表情,轻叹一声,“少爷的确是那种性格,有什么心事从来不与人分享。”
“我没有去探究过他的曾经,但是跟他相处的越久,越发现他内心深处的阴郁和黑暗,仿佛有什么东西笼罩在他的身上,将他紧紧地包裹着。表面上看似开朗,看似灿烂,心底却仿佛在一点点的枯萎。”宁绫继续说道。
刘伯脸上的表情微变,白色稀少的眉头轻轻一挑,嘴角的弧度也随之收敛。
宁绫凝视他,认真的说道:“所以我认为他的生长环境是不是有问题,在曾经留下了心理阴影。根据我开培训班这么久的精力,也了解过小孩子的成长环境对于一个人的人格塑造有很大印象。所以我想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情。”
刘伯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宁绫专注又认真的表情,一时半会儿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也从来没有一个人了解。饶是那些想要调查韩启骏身份的人,也无疾而终。
以往刘伯觉得宁绫非常不了解少爷,也不理解少爷。虽然不知者无罪,可谁都喜欢她能多留意一些。
现在已经到了留意的时刻,已经让她注意到少爷的真正内心了吗?
宁绫望着他惊讶的表情,喃喃的问:“刘伯,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刘伯回神来,眼睛忽然之间湿润起来,吸了吸鼻子,叹息的笑:“少爷啊,从小其实活得很辛苦。”
听着刘伯的话,心跟着揪了起来,能让韩启骏‘活’的很辛苦,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刘伯,请你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宁绫急迫的催促道。
“这事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刘伯缓缓道来。
在二十五年前,江城还没有这般发达,刘伯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上班下班回家,日子过得也很轻松。
江城里有一栋老式的房屋,为了生活,他将隔壁的一间房屋租了出去,于是迎来了韩启骏和他的母亲两人。
刘伯问他们的身份和来历,可是韩启骏的母亲却说不出什么来,眼神也比较呆滞。
倒是韩启骏回答的头头是道,刘伯可怜他们两人,于是就答应将那间房屋租给他们。
韩启骏的年龄只有五岁,没有去学校读书,让刘伯格外的上心了一点。
仔细观察后发现那个女人一天到晚没有出门,洗衣做饭都是韩启骏在动手。
虽然只有五岁,可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的麻利,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两者相安无事的过去大半年,直到一天半夜传来敲门声,刘伯走出去看到浑身血污倒在门口的韩启骏,惊讶的瞪大双眼。
抬起头瞧着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身上也满是血迹。
当时的刘伯已经吓傻了,还是倒在血泊之中的韩启骏提醒他,让他不用客气的将女人打晕。
刘伯将女人打晕过后,检查了一遍韩启骏身上的伤势,好在只是皮外伤,流了很多血,看起来很吓人。
从那以后,刘伯刻意观察了一番女人,发现她的精神异常,平时倒是没有什么,但是每半年就会发一次病。
等她恢复过后,又会变得什么也不知道。由于控制不了女人发病的周期,最终刘伯将韩启骏带到自己屋子里住。
刘伯甚至问为什么不送去医院,韩启骏却只是笑了笑,说现在还养不起,但是他会很快赚钱。
甚至站起身来告诉刘伯,如果哪天他也不幸的变成女人那个样子,一定要亲自杀了他!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韩启骏才六岁,却已经像一个大人般成熟又冷酷。
后来韩启骏说服一些慈善家和商人,从他们手里得到一笔赞助费,他顺利的开始上学。
因为从小成绩优异,学校很快减免了他的学费和一切费用,甚至给予他一些奖学金。
韩启骏用这些钱先是将女人送入了精神病医院,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做为投资。
直到两年后,也是韩启骏临近八岁的时候,女人死在精神病医院里,他才终于得以解脱。
刘伯亲自陪着他去领尸体的,也是一路陪着他去焚化尸体的。
等一个女人将骨灰递给韩启骏的手中时,他趴在墙角边忍不住的吐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一切女人都没有兴趣。
最开始完全不能接触女人,后来为了克服这一心理阴影,他每天坚持跟女人相处,最开始就是徐嫂。
徐嫂得知他的身世后,对他照顾有加,渐渐地趋于稳定。
刘伯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宁绫,轻叹着说道:“除了有利用价值的,对工作上有帮助的,少爷不会对其他女人有任何兴趣。当然,这一切都是从遇到宁小姐你而开始发生了改变。少爷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产生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