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身穿着兵甲的士兵架着进了连空气都带着腥臭的大牢。
“进去!”
士兵凶恶恶地把袁园媛扔进满地枯草的牢房里。
她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也不知道路过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身上的力气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她只知道她害死了林暖阳,她只知道她渴望的生活被人狠狠地摧毁,她只知道她与那人不共戴天!
她目如死水地从地上爬了起身,靠坐在墙上。
她的对面牢房是个身穿囚服的女人,那女人满头杂乱,囚服早已破破烂烂,想必已是关进来许久。
那个女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石头在地上不知道刻着什么,动作很是大力。
她嘴里失神地叫着:“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
她发梢的水珠滴在脸上,滑落至惨败干裂的唇上,她抿了抿。
手摩擦着腰间的紫佩,目光满寒,冤有头债有主…
咦。
牢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小媛,冷否?”
来人将他身上的披风盖在满身湿透的她身上,语气担心至极。
她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扔回来人身上,眼波暗动。
“谢离太子厚爱,小的披不起如此锦绸。”
她前脚刚入狱他后脚就来探监,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离轩恒看着满脸憔悴又浑身倔强的袁园媛心疼地微蹙眉。
“小媛,近日天气渐凉,冷着身子可不利己,快披上。”
他再次将手中披风披到满身戒备的她身上。
“离太子,我乃重罪之身,你我交集甚少,谈不上知心好友更不是生死之交,望太子多为自己着想才是!”
她再次将披风扔回离轩恒身上,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地说道。
离轩恒被袁园媛冷漠的反应伤了心,他突地倾身抱住浑身冰凉的袁园媛,思念之情绪难以自控。
“本太子保证,会尽快带你逃离苦海!”
袁园媛被离轩恒的反应惊得微怔,暗眸不解。
她掌集风,一掌将身上的人打飞。
她因离轩恒的异常反应坐直了身子:“太子此话为何意?小的愚昧,有些听不懂。”
离轩恒捂着胸口抓着牢房柱站起身子,白衣上沾满灰土。
“你不需多知,本太子会将接下来的事处理好,等着我!”
离轩恒说完便出了牢房。
剩袁园媛一人不明其意。
离轩恒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她刺杀王爷之罪他能替她开脱?
再者,他作为别国太子,更该谨言慎行,为何要淌这不利己的浑水!
“这离太子也是个痴情种啊!对这个袁园媛真够容忍的!”
“可不是,听说这离太子为了得到这个袁园媛,
竟然以两国和处作为条件,硬是把她从这轩王爷手中夺了过来!”
“还有这事?!”
“可不是嘛!这事儿啊还是皇上身边的宫女说的,
其实早在半个多月前这离太子就与皇上提出要娶这女人做太子妃!”
“啊?那轩王爷能答应吗?自己的轩王妃就这么拱手让人?”
“这哪能不答应!现在边境战况屡败于东轩国,与江山社稷相比,一个轩王妃算得了什么!”
门外士兵们的聊天一字不落地全被她听进耳中。
她满目震惊,原来他半个月前突然性情大变是因为要用她去换这两国间和平共处。
他为了逼她死心逼她放弃轩王妃竟然惨绝人性地将她所有在意的人赶尽杀绝!
怕她不妥协竟然不惜代价地把女子入学全盘打翻,把她所有的期盼全部摧毁!
让她深陷痛不欲生的沼泽之中,让她希望尽毁。
冤枉她是叛徒,让她毫无能力反击可言!
这主意竟打得她措手不及,这阴谋算计得她全盘皆输!
她一直是他眼中可有可无的棋子,有用处时随手可以扔出去挡灾的一颗棋子!
她竟然愚蠢地、满心欢喜地、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真的喜欢的她,
她竟然蠢到以为自己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好男人。
她竟然愚蠢到憧憬与那人未来的一家四口,
她竟然蠢到把自己的感情和真实一丝不留地全倾所有。
她竟然愚蠢到将浑身的刺拔光全心的铠甲卸下只因相信他!
她的泪珠滴答滴答地打在地上,沾湿了枯草,
成拳的手暗抖不已,满目的狂怒充满血丝,满脸的恨意无处可泄!
夜深了,只有难以听清的雨声在跟她呐喊着她的肉体还活着…
她的恨意一刻不停地直至天明。
“给我!给我!”
“啊,我的!我的!”
“都给老子安静!你们这群该死的畜生抢什么呢!”
门外的侍卫们大声辱骂道。
语气里尽是嫌弃和不耐烦。
对面的疯女人捧着破烂的瓷碗跪在地上,满目渴望地看着侍卫桶里如猪食的饭伴菜。
“杀亲夫亲生儿子的疯女人!快吃!亏你还有脸活着!哼!”
侍卫舀了一勺满是水的饭像喂狗一样撒在了地上。
疯女人用手抓起地上参满沙土的饭拼命地往嘴里塞,嘴里还一直自言自语着冤有头债有主…
侍卫走到袁园媛的牢房前,从另个侍卫手里拿过菜篮子,将里面的菜肴轻放进牢里。
“哎!吃饭了!”
她微抬眸,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侍卫的腰间,
摩擦着手背上凝固的血块的动作改为敲打。
侍卫被牢中人寒冷得窒息的目光看得身子一寒,提起菜篮子有些不自在地走了。
她目光触到对面的疯女人正流着口水满脸渴望地盯着她的饭菜,
她起了身子,将一盘鸡肉轻推到对面。
疯女人伸出手抓起鸡肉一块一块地往嘴里塞,
吃着吃着,疯女人突然低声呜呜地哭了起来:“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
她望着对面的疯女人,心下复杂:“被冤枉的?”
疯女人满是油腻的手抓着头泪涕交加地拼命点着头,呜呜痛哭的哀嚎让整个大牢显得凄凉无比!
她扣掉了手上的血块,目如死水地道:“我也是。”
疯女人惊目地望着她,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拉袁园媛。
“吵什么呢!”侍卫甩鞭抽了鞭疯女人的手大吼道。
疯女人的手臂迅速起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紫色鞭痕,痛得她在地上打滚。
“额…”
拿鞭的侍卫脖子突然被掐住,袁园媛一拉,侍卫撞在了牢房柱上神情吃痛。
“如果有下次,我会把你的喉咙掐下来喂狗。”
侍卫被眼前星眸中深不见底的冷狠吓得腿发抖。
颤抖着声音应道:“是…是!”
袁园媛狠甩开了士兵,坐回了地上,
恢复了满目死水,侍卫摸着脖子踉跄地跑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身上的凶狠之色比一些久经杀戮的江洋大盗更为骇人!
一整天过去了,没有人来看她也没有罪罚下来,
而这牢房里不见天日,她不清楚现在的时辰,不过知道已到晚上,因为侍卫们开始分饭了。
今天只有一个侍卫分饭,她闪眸,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牢房门前,侍卫分到疯女人的时候疯女人突然发狂地狠狠推了把侍卫,
侍卫整个人不受力地撞到牢房上,她迅速伸出手臂,紧紧捂着侍卫的嘴巴,用尽浑身的力气勒着侍卫的脖子。
侍卫满眼恐惧,手脚挣扎地胡乱划拉着,最终侍卫身子一松,断了气。
她从侍卫身上拔出钥匙开了牢门又开了疯女人的牢门。
疯女人满眼恐慌地盯着地上断了气的侍卫浑身颤抖。
“死…死…死了…”
“快走!”
袁园媛拉起疯女人谨慎地往外走去,走到大牢外部门口时两个士兵正站在大门口谈笑风生。
“嘘,你在这待着,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她压低着嗓子道。
疯女人蹲靠在墙边捂着嘴巴拼命地点头。
她从头上拔出发簪攥在手里,翻身越到对面的墙边。
“谁?!”两个士兵听到声响举着大刀谨慎上前。
她盯着地上渐渐走近的影子,目光凶狠地跃身而出,
极速捂住最近的士兵发簪一针刺向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旁边的士兵惊目,一刀往袁园媛身上刺去。
她侧身闪过,一掌击向士兵手腕,士兵不受痛地松了刀,
她反手接过,一刀劈在士兵头上,士兵的头从中间一分为二!刀直直地定在士兵眉头中,
士兵撕牙着嘴,满脸痛苦,她一簪捅穿士兵的大动脉,鲜血喷得她满身皆是。
她拉起被鲜血吓得失魂落魄的疯女人往大牢门跑去。
出了牢门四周一片漆黑,微凉的细雨打在她身上,让她顿时清醒万分!
她拉着疯女人按着当时进来的路径跑去,
路上突遇成排的巡逻士兵,她们在暗处紧贴着墙,待士兵过去后,
她轻步而出,怎料遇见个掉了队的士兵。
士兵惊愣后立马拔刀,大喊:“来人!有人越狱了!快来人!”
她眼神一狠,一脚踢飞了士兵,拉着疯女人往外跑去。
可士兵的叫喊早已泄露了行踪,周围突地冒出众多举刀士兵,火把上摇摇曳曳的光照得她有些刺眼。
她从后腰拔出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刃横向而去!
围着她们的一圈士兵被割喉,倒下,她拉着疯女人一路奔跑。
“越狱的是何人?!”
“不知!”
“他娘的!快给老子追!”
身后的吼骂声和士兵朝她们方向奔来,而疯女人跑得越来越慢,早已气喘吁吁。
“别停!快跑!”
她用力地扯了扯就要跪地的疯女人的手,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