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壁出乎意料的松软,顿时被斩开一条大缝,寻香兽的叫声越发清晰。
他又连发数剑,将大缝劈得可供钻过,便侧身挤了过去,听得寻香兽仍在不远处叫唤,转头一看,心中却是一惊。
只见一名黑衣人手中捏着寻香兽细小的脖子,静静的看着自己,似乎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自从结合无名的剑意,彻底将乱禁剑意升华为慑字剑意之后,凌云天对于实力远逊或远超自己者的实力有相当直观的认识。
比如无名,感觉类似于此人动动手指就能将自己捏死,与其招惹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而眼前这黑衣人呼吸平短,心跳算是有力,但最多也就是一个七海巨鲸帮精英帮众的水平,属于自己动动手指就能将其捏死的范畴。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黑衣人的态度过于平静,他却隐然直觉得黑衣人绝非剑意感觉的那么简单,而且乱禁之剑也似乎在微微颤动,好像在防备着什么。
凌云天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催运真气严阵以待,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山中不知人间岁月,他也很久都沒有与人交谈过,甚至没有开口讲过话,此时几乎听不出那干涩难听的声音就是属于自己的。
听到他的喝问,黑衣人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带有半边山青色的贴肉面具,将眼睛以下的脸部都遮挡起来。
不过那双眼睛却让凌云天看得蓦然一愣。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放到凌云天穿越之前,这句话可以说是用烂的大街词,但是这句简单却质朴的真理放到了修真世界或者是武力为尊的武修世界,尤其是武力水平上了一个新的层次的风云世界,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他也曾经见过不少高手,像最早期的穆人清,眼神极为锐利,而到了后来的张三丰、彭莹玉,他在眼神中已经能看到这些宗师高手的人生阅历。
而眼前这个蒙面人,眼神就像是一盏七彩琉璃灯,不停地变幻着炫目的色彩,每一种色彩,都似乎代表了一层含义。
当瞳孔变成红色时,他变得像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样,在憧憬着、向往着朝阳的升起。
当瞳孔变成绿色时,他又像是一颗河边的垂柳或是山间的翠柏,静静吞吐着晨雾。
黑、紫、蓝、橙,每一种颜色的变幻,都代表着一个层次的转化。
凌云天刚刚看了两眼,就觉得目眩神迷,几乎难以自拔,觉得对方的眼神仿佛化作了一个幽深的黑洞,要将他的精气神全都拉进去,身陷其中。
“喝,破!”
凌云天猛地大喝一声,全力运转乱禁剑意,强行攻破自己几乎被蒙蔽的心智,这才清醒过来。
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再看向蒙面人时,已然全是骇然之意。
这是怎样的境界,这是他根本就无法想象的境界。
在张三丰面前,他不过是浩瀚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神一样的无名面前,他不过是扑火的一只飞蛾。
但是孤舟可以挣扎求生,飞蛾也可上下飞舞,总不至于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可就是这个安安静静、甚至可以用安详来形容的蒙面人,却让他动也不动,就面临灭顶之灾。
他比倚天世界的张三丰更强,这可以理解,毕竟世界不同,武力水平也是不同,聂人王在风云世界不过二三流,虽然受限于境界不足,但功力放到倚天世界已经难逢对手。
但是无名可是风云世界中实打实的一流高手,而且成长性很足,可以说是最顶尖的人物之一,在无名的老东家,还是连风云两个主角都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出来这么一号人物,怎么不让凌云天吃惊。
黑衣人未曾出手就已经占得绝对上风,但在凌云天全神戒备之时,黑衣人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一动不动的开口道:“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知道。”凌云天自然知道这一点,如果是敌人的话,他现在估计尸骨已寒。不过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武修世界中遭遇这么强的非友方,自然要万分小心。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黑衣人只说了一个字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考虑着用词,“相信天命吗?”
“天命?”
凌云天一皱眉,这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听到这个词了。初入武修世界,在壶口瀑布练功他就第一次听闻,此后每次在武修世界都会直接或间接听说,笑傲世界更是遇见了一个神秘的万怀仁,他怀疑任我行等高手的失踪都和万怀仁跟其所说的真神有关。
后来在倚天世界,最强敌人彭莹玉更是真神座下的至强高手。
莫非,这个黑衣人也跟真神有关。
一时想得远了,黑衣人也没有催促,静静等着凌云天的回答。
凌云天不答反问:“你也是真神座下的高手?”
“真神?世间茫茫,能者皆以为自己为神,剑神、拳神、刀神,殊不知上苍之中,另有冷眼旁观,以为这些所谓神的人物不过是蝼蚁而已。”
黑衣人语声唏嘘,“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必然有真正的神明,掌控世间的生死兴亡,称之为真神倒也并无不当。”
虽然说的云里雾里,不过凌云天倒是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那就是黑衣人并非如他所猜测的那般,与真神有什么关系。
“那你是什么人?”
“红尘一过客,只看日出日落,不管草菅人命,风起云涌不加于我身,花开花落我只片叶不沾。”
凌云天又是一皱眉,他挺反感这种神神叨叨、看起来跟隐士高人一样却往往耐不住寂寞到处乱窜的人。
他哈哈一笑,不无讽刺的说:“既然是过客,那阁下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自扫门前雪,玩个孤舟寒钓多好,跑到这荒山野岭没人烟的地方,就为了说几句话?你可别说是春游踏青正好碰见我了,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黑衣人沉默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