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在座的各位不由地都接连发出叹息,皆是一副愁眉不展的神色了。
大当家的赵大容打量打量一下在座各位的神情,轻咳了两声,缓缓道:“还是蓉儿来说两句吧!那将军是留是放先放在一旁不说,蓉儿想先说说咱们三坡寨的命运。叔叔们看看蓉儿说的有道理不?咱们三坡寨,之所以拉了兄弟们聚在一处树了旗杆,可从初衷来讲,咱们并不是刻意与朝廷作对,只是因为之前的官府太不作为,咱们也是为了抗击离国蛮子。现在三坡寨成了些气候,若是今后一天天壮大起来,总有一天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如今平西大军将蛮子逼回了离水,咱们这一带也确实安宁了许多,咱们寨子如今倒真是清闲了许多,现劫下了朝廷的人,说起来已是不小的罪名了,若是朝廷动了怒,平西大军先放下蛮子,将矛头指向咱们,那倒真是害了一寨的兄弟们。其实咱们与平西大军一样,抗击的都是蛮子,只是他们是名正言顺,咱们则是师出无名。”
“蓉儿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当家的想带着寨子里的弟兄去归顺了朝廷?”孙老头蹙紧了眉头不解地望向赵大蓉。
“蓉儿不愧是咱们三坡寨的大当家的,想的比咱们几个老的要周全,蓉儿不光主持着寨子里的大局,还想的长远。想想钱某人以前也是堂堂正正的盛世帝国的子民,如今却糊里糊涂的成了占山为王的头目,也真是时务弄人,当初咱们几个也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长远想来,确实该为兄弟们觅个归宿了。”钱老大摸着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神思幽远道。
厅内一时无语,大家都在低头沉思,片刻后,终有一人抬头道:“大当家的,你来说说弟兄们的出路吧,反正你是咱们寨子里共同推选出的领头人,咱们都听你的。”
“哎!其实大蓉也并没有比叔叔们更高明的法子。咱们虽然不伤他一兵一卒,但仍是绑了人家,当然放也放不得,放了怕他回头咬咱一口,杀更杀不得,杀了便是斩了自己的后路了。如今只得先好酒好菜地招待着那将军与他的夫人,看来,请他们来,是要人家在咱们寨子里过年了。”大蓉轻叹一口气竟是颇为无奈。
“姐!”这时赵二雷匆匆从门外跑进来,“姐,那夫人并不是将军的夫人,二雷觉得,将军只是负责护送夫人的,想必那夫人与那位叫玉儿的姐姐是宜城的哪位平西将领的家眷,说不定是平西元帅的家眷呢。”
“怎么?”听了二雷的话,赵大蓉竟不自觉地从椅上站起,一下子眼露惊喜,稍即又不由得一脸愁容。内心深处竟然喜忧参半。喜的是,那好看的夫人与将军并无关联,忧的是,若二雷猜的没错,那夫人真的是平西元帅的家眷的话,那她这寨子里确实又干下了一桩天大的事,要再想不得罪朝廷,好象真的撇不开这罪名了。
“老夫突然想到一主意。”钱老大捏着下巴斜眼瞧着赵大蓉欲言又止。
赵大蓉望着钱老头不语。
“大哥,快快讲来!”孙老头催促道。
“就是啊!老大,你就别卖关子了。”另一个亦是急切地望向钱老大。
“不如去叫人打探一下,那位将军若是尚未娶亲的话,倒也不亏待了咱们蓉儿,若是能与咱们蓉成了亲,那不就是军民一家亲了么?到时候大当家的跟着将军走,顺理成章,兄弟们正好也光明正大的编入正规军了。”钱老大边说边已是一脸的兴奋。
“此计甚好!”众人竟纷纷赞同。
“你们就这样决定了,问过本大当家的了么?”赵大蓉沉下了声音不悦道。
“姐,你也老大不小了,将军配你可是绰绰有余,要是你能嫁给将军,那二雷可就有个将军姐夫了,哎,将军他真的不错,要是二雷长大了能有他一半英武,那就够了!”二雷站在一旁嘶哑着喉咙道,已然是一脸的崇拜。
“谁说我老大不小了!”赵大蓉忍不住气愤地朝弟弟吼了一句,突然声音又放低了许多,道:“再者说了,就算本大当家的愿意为了三坡寨的弟兄们委身,可那将军那般有骨气,一直当咱们是山匪,他又怎会娶我一个匪首?”
“哈哈哈!蓉儿,别忘了,你可是咱们寨子里最足智多谋的人,俘获他一营的兵士,都丝毫不在话下,要是将军娶了蓉儿,以后不知道会帮到他多大的忙呢,这是他的福气,至于如何让他心甘情愿的娶了蓉儿,老夫觉得,蓉儿自会有办法的。”孙老头晃着脑袋乐幽幽道。
“孙二叔,你!?”赵大蓉不由声音带了些愠怒,望向孙二叔,她还以为他想出了让他娶她的好点了,敢情竟是让她自个去想啊!
“大当家的,时候不早了,咱们都还没吃饭,你先想着,咱们几个先回去了。”钱老大第一个起身告辞。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大当家的了,她那些鬼灵精怪的主意,都是一个人静静地想出来的,所以竟然大家讨论半天仍是无绪,还不如留些时间给她多考虑考虑,她总会想得出他们几个老头超出意料的主意的。
“是啊!咱们是得走了。”另几人亦附和道。
一下子,厅内便走空了。只剩下赵大蓉与赵二雷姐弟,厅内变得安静了许多,赵大蓉回头看了二雷一眼,见他脸上仍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且嘴角正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这才不由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冲外面快要走远的几个背影大吼了一声:“让本姑娘自己想办法让他来娶我?本姑娘是嫁不出去的人么?”
“姐!你就别矫情了,瞧瞧,你明明喜欢的人家不得了,还要这般掩饰作甚?”二雷看不惯地撇撇嘴讽道。
“你?臭小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赵大蓉站起身来,巴掌就要招呼上赵二雷,赵二雷却也机灵的很,早提防着她,拔腿已朝门口奔去,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气气姐姐。
出门不久又回来站在门外道:“姐,你快看看将军去,别让姐夫饿着了。”
“你?!”赵大蓉正在低头沉思,又听见二雷的话,正要发作,无奈赵二雷早就一溜烟跑了。
入夜,澄雪与小玉被安排在白天进来的那座小木楼的二楼歇息,白天奉命照看她们的小丫头出门前将她们手上绑的绳子给松了,这才出去将门从外面锁了。
两人忙活动着被绳子缚的有些发麻的双手,小玉便开始忙着侍候澄雪歇息。
正当两人准备就寝之时,突然门口传来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小玉忙朝外问了一句:“谁?”
“姐姐,是我,二雷。”门外传来赵二雷特有的有些嘶哑的声音。
小玉不由柳眉倒竖,怒道:“竟是你?你还有脸来啊!”
门外安静了下来,小玉以为他已经被自己骂走了,不由走近门边听了听,仍旧没有动静,不由有些后悔,便靠近门边喊道:“赵二雷,你给我回来!”
“姐姐,二雷没走。”门外的二雷突然开口小声答道,倒是把小玉吓了一跳。
“二雷,姐姐相信你不是个坏孩子,你把门开了,放了我与夫人吧!”小玉急切道。
“不是二雷不放了姐姐,而是这正是夜里,就算是白天,姐姐想走出这三坡寨都极难,别说此时正是夜里了。”
“二雷,将军他在哪里?”澄雪亦急切的走近门边问。
“夫人,将军他今夜里尚好,您别担心。”二雷的语气突然低沉了许多。
“将军他今夜里还好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明天就不好了么?”澄雪心中竟生出不好的预感,不由担心地追问二雷。
“哎!寨子里的大当家的,她有意嫁给将军,然后将寨子里的人马财物全都送给将军,然后大当家也愿意跟将军走,可将军嫌她是名女匪死活不同意,二雷刚刚去偷听了寨子的几个头目的商议,大当家的说怕这事传出去,她会在弟兄们面前丢尽了颜面,所以给将军一晚上的考虑时间,若是天亮前他仍不肯答应的话,就将他悄悄押到后坡上斩首,那些俘兵,只要愿意留下的都可以留下,不愿意的也一同斩了。”二雷小声道。
“这女匪实在是太可恶了!根本不象个女人,将军他怎么会娶一名女匪?”澄雪不由激动道。
“二雷也私下里这样认为,可是,玉面罗刹可不是徒有虚名,咱们一寨的兄弟都忌惮她的淫威。”
“二雷,说来,也是你害了将军与我们,哎!”小玉边责怪二雷,边无奈地叹口气。
“夫人与姐姐都是好人,二雷一定想办法救你们,这样吧!明天趁着寨子里斩人的时候,二雷来偷偷将夫人与姐姐放了带出寨子。”二雷轻轻道。
“二雷,我们不会丢下将军不管的,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将军?”澄雪道。
“二雷只是个孩子,身单力薄,怎么去救呢?想想只有对不起将军了。”二雷的声音变得愈发地低沉。
“二雷,今天我听那位女匪说她叫赵大蓉,她不是你的姐姐么?”澄雪疑问道。
“她、她……象她那样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兄弟姐妹?二雷只是她的一名手下而已,因为二雷原本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大当家的将二雷收进寨子时便顺口给起了赵二雷这名字。如今看到将军快要没命,姐姐与夫人又被锁着,二雷真的心里好难过,又后悔不已,不该糊涂听了她的安排。二雷要是再胆子大些就好了,早该将她设的阴谋全盘说给将军与姐姐听,然后跟着将军走就好了。可二雷好怕哪天会落到她手中,会被她千刀万剐的。”二雷说的后面开始伤心的啜泣。
“二雷,我们不怪你了,你只是个孩子,还分不清好坏,也是那女匪实在太可恶,二雷必是太怕她了。二雷,你能不能叫那女匪来一下,就说我有办法让将军娶他。”澄雪道。她不由在心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康大王爷,您怎么还那么迂腐不化又自傲,就不能变通一些么?不是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留下了这条命,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啊!
“这、这,好吧!”二雷象是有些害怕地犹豫了两下,终是下定决心在外面点点头。
“谢谢你,二雷。”小玉轻轻道。
二雷转身离开,从眼角到心头,都洋溢着一股欣喜若狂的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