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脚步慢慢走近,心不禁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她轻轻的握紧了宽宽的衣袖之内的拳头,要是他敢再给她难看,她一定不会任由他继续戏耍。
他停在她面前片刻,然后抻手掀去了盖在她头上的红巾。
他的眼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她画了新娘妆,面色如新开的桃花,眼波清澈荡漾如水,轻黛娥眉,如画中的远山,小小的鼻头,精致而恰到好处,红唇一点鲜艳欲滴。
洞房红烛下的她愈发的艳光四射,相貌无可挑剔,他又有片刻的迷失,亦在心中轻叹,他见过的女人无数,唯有她眼中带着许多的清冷和不驯,仿佛生来骄傲的人目空一切,他竟不能拿她与身边的粉黛佳人相比,她身上有他形容不出的味道。
澄雪感觉到他的眼光,便微微抬起头来,望向那个一直让她好奇,又有些谜一样的男人,她此刻终于知道自己嫁的男人的样子,她毫无避讳地抬眼迎上他的眼光,默默地打量起他来。
他有着剑般坚挺的眉,有着如寒星般深邃的眸子,他的鼻梁尤其的高,一双薄唇,唇角有些上扬,带着几分桀骜和嘲弄的神色。他整个的人竟是长身玉立,俊逸非凡。
他望向她,眉头微微蹙着,象是在深思,待见她大胆的迎上自己的眼光亦在仔细打量自己的时候,他嘴角带了一丝不屑,戏谑道:“看够了么?你一个女子,这样毫无羞耻地盯着男人看,就算不知道羞耻二字,难道不知道这样是对本王的大不敬么?”
“妾身见过王爷!”澄雪眼光一敛,起身轻施一礼,她早就了解这里的礼节,他虽然已经是她的丈夫,可他亦是王爷,她向他行礼,是天经地义的事,见过礼后,澄雪眸光一转,轻笑道:“妾身这样打量王爷,并不是想对王爷无礼,而是刚到王府时,王爷用了特殊的方式迎接妾身,妾身实在仰慕王爷的风姿,才想一睹王爷的风采,澄雪有幸嫁给王爷,以后便是王爷的人了,妾身的幸福全都仰仗王爷了,岂会想对王爷无礼呢?”
“你知道便好!”烁王顺手拉过案边的一把檀木椅子,一屁股坐进去,抬眼看着案上摆满的杯杯盘盘,然后他伸手欲拿桌上的酒壶。
“让妾身来吧!”澄雪先他一步按住酒壶,“让妾身给王爷倒酒!”
烁王的手收回去,仿佛对澄雪的表现非常满意,澄雪将王爷面前的酒杯倒满,又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
“你很懂这些!”烁王有些玩味地望向澄雪,似在赞赏又象是在挖苦。
“澄雪本不懂这些,是刚刚喜娘叮嘱过的。”澄雪轻轻回道,边在另一侧的桌前坐下来。
“哦?”烁王颇有意味地盯着澄雪,竟伸出手来捏住澄雪的小巴,然后稍稍用力将她的下颌抬起。
红烛下,她的睫毛浓密而颀长,她垂着眼光,浓密的长睫毛便在眼睑处铺开,微微翕动,象展翅欲飞的黑蝶。
“这么说,我的王妃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澄雪收了脸上的一丝笑意,眼光一冷,往后收了一点身子,然后不卑不亢地缓声道:“请王爷喝了此杯吧!”
“好!”烁王端起面前的杯,立起身子,站在澄雪面前,澄雪也站起身来,走近他身边,他很高,她只到他的肩膀,她端起酒杯与他的手臂相交,然后淡然地与他喝下了合卺的交杯酒。
放下酒杯,澄雪慢慢坐回椅中,将手放在膝上,说实话,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她宁愿接下来什么都不要做,她只觉得自己很累,累得想赶紧上床抱着温软的被子美美的睡上一觉,可对面坐着让她不能省心的烁王,她必须保持着清醒。
“哎!“坐在另一侧的烁王双眼微眯望向椅中安坐的澄雪,打量了片刻,发出一声叹息,澄雪抬眼望向他,淡淡问道:“王爷为何叹气?”
烁王脸上带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王妃绝色倾城,当之无愧,我是在为盛云康惋惜,听说二哥为了本王的王妃已经半月茶饭不思了,今日本王成婚,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病得不能亲自前来道贺,这个时候告诉王妃这些,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说完这些,虽看上去他是在同情惋惜,澄雪却从他眼中看出几分的痛快满足。哎,早听说康王爷对原来的澄雪痴情一片,却不知道会痴心到这种地步,这样想着,澄雪突然就觉得康王很可怜,而烁王也实在可恶,看着自己的皇兄痛苦,他却是显得有些得意,难道他娶将军的千金,只是为了让康王痛苦,然后自己才会有报复的快感吗?
若是这样,他们兄弟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情仇与纠葛呢?
烁王见王妃不语,象在深思,便细细打量着澄雪神情的变化,望了半天,却看不出她内心任何的情绪异样。
“本王一进洞房内,王妃便是礼节周到,更是主动与本王喝下合卺酒,这表明王妃已是全心接纳本王,立意与本王以心相待,全力交付的,本王欣慰之余,不由想问问可爱的王妃,这是不是说明盛云康,哦,我二哥他对王妃的情谊比王妃对他的要深呢?或者本王可以认定王妃是个心猿意马,朝三暮四的女人么?”烁王眼光闪烁,意兴阑珊,玩味地望向澄雪。
澄雪心中一紧,却也忽然眼光一转,不卑不亢地望向烁王道:“女子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家父从小便教会澄雪的,妾身与王爷的亲事乃是皇上亲赐,家父与澄雪皆视皇命如天命,所行所言皆是唯皇家为大,澄雪不知王爷为何要指责澄雪,还用朝三暮四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妾身,妾身请问王爷,妾身要如何做才算不得朝三暮四?要寻死觅活么?还是要抗旨不遵?是以死谢罪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