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贫贱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桃花诗》
“啪啪啪……”一个老道鼓着掌走来,“你们为民除害,贫道略备素斋,以表敬意,还请赏光。”
几个人顿感饥肠辘辘,柳叶儿和牡丹嚷嚷着要去。
“且慢!这帮犀牛精……”武大郎回头看时,完全傻了眼,“咦?怎么都不见了?”
柳叶儿与牡丹仙子也愣住了,不仅犀牛精不见了,连青龙山也没了踪影。却是满眼黄花,花的尽头是一座道观,上书“黄花观”。
“请进吧,各位施主。”老道正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个人面面相觑。跟着老道走进黄花观。一会儿,几个小道士把斋饭端了上来,素鸡素鸭素鱼素肉摆了满满一桌子,老道又拿来素酒,三个人不客气地吃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柳叶儿脸色仓白,牡丹仙子双眼流泪,武大郎口吐白沫,一个个都昏倒在地。
“出来吧,南老弟!”老道得意地向外一招手。
外面走进来南山大王,拱拱了手:“道兄略施小计,这厮们就束手就擒。”
老道哈哈大笑,递过酒盅:“哪里哪里。咱们彼此彼此。喝一杯庆祝一下吧。”
“你那素酒有蒙汗药,”南山大王推让道,“还是免了吧。”
老道笑道:“你错了。这次贫道是把药放在鸡汤里了。”
南山大王用筷子戳破素鸡的肋骨,全是面做的,用勺子搅动了几下鸡汤,黄澄澄的,与真的鸡汤无异,不禁叹道:“可惜了老黑的手艺!”
“可惜啥?”黑风怪端了一盘真鸡走了进来,“这里有真鸡汤!”
“无量天尊!”老道摇头晃脑,连连摆手,“真是罪过!”
黑风怪撕了一块鸡腿,一边吃一边笑骂道:“你真他娘的会装,你不是最恨鸡吗!”
南山大王也扯了一块鸡翅,扔到嘴里大嚼:“别听他的,他连人都吃,更何况他的天敌?”
“罪过啊罪过!”老道叹道,喝了口鸡汤,“真香啊,想不做凡人都不行啊!”
“有酒吗?”南山大王问道。
“这不是吗?”老道早就端起酒盅喝起了素酒。
“这也叫酒?”南山大王抓过酒坛,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黑风怪用鼻子使劲嗅了嗅,转身从老君炉内取出一坛陈年佳酿,吼道:“牛鼻子老道,你这小气鬼。”
“哎呀,这是贫道敬老君的酒,”老道心疼地摸着酒坛的盖子,“便宜了你这帮贼了!”
“得了得了得了!”南山大王毫不客气地去掉泥封,打开盖子,倒到三个大黑碗中,“给你多倒点,这牛鼻子!”
“咱喝你的酒是……”黑风怪端起大黑碗就喝了两大口,“真是好酒。……喝你的酒是瞧得起你!”
三魔头喝得酩酊大醉。
蒙汗药劲过去,武大郎第一个醒来,忙舀了冷水浇脸,救醒柳叶儿和牡丹仙子。
武大郎提着剑就去杀打老道。老道喝得较少,醉得不沉,梦中被剑气惊醒,跳将起来,一时找不到剑,拔腿就窜出道观,武大郎紧追不舍,老道逃到黄花岗,前面是万丈深渊,便立住了脚,转过身来,施展本门独家法术,两眼中射出万道金光,紧紧照住武大郎。武大郎被照得头昏眼花,剑拎不住,气接不上,眼看命在旦夕,这时柳叶儿和牡丹刚好赶到,柳叶儿取出一根绣花针扔到空中,只听一声巨响,破了金光。
那老道现了原形,原来是只蜈蚣精。
南山大王与黑风怪都被巨响惊醒,却见双手双脚都被绑在大殿的柱子上,不禁暗叫惭愧,两怪用牙齿咬断绳索,异口同声道:“快去救牛鼻子!”直扑黄花岗,却已晚了一步,蜈蚣精已被降伏。
南山大王跳起,从身后摸出铁杵,向柳叶儿迎头打将下来:“小龙女,你哪来的绣花针?毗蓝婆的针如何到了你手上?是不是你偷的?”柳叶儿一愣,用柳叶剑架住铁杵,老实回答道:“这只是普通的绣花针,是一个山村老太婆借给我缝衣服的,我不认识什么毗蓝婆。她与你又有什么关系?”那妖精睁圆眼问道:“不许胡说,毗蓝婆可是菩萨。难道你没听说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吗?她的绣花针都是本王的铁杵磨的。”
柳叶儿笑道:“这怎么可能?你一个妖,能与菩萨扯上关系?”
“呜哇哇呀,气死本王了!”南山大王闻言,张开巨口,咬碎钢牙,跳近前来,使铁杵望柳叶儿腿上招呼。
“气死好,气死好!”柳叶儿轻轻的一纵,已到云端,南山大王铁杵走了个空,“省得本宫动手。”
“咦?这么不死呀?”柳叶儿剑却已凌空刺下,南山大王挥杵迎击,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呼、哈、嗨、哟、哎、哼……”随着呼喝声,那边牡丹与黑风怪也动上了手。
武大郎正在将蜈蚣精放生。这时,铁背苍狼带一群小妖围住了他。武大郎施展开神龟大法,与小妖们周旋。一时倒也打得不亦乐乎。
南山大王本是一只大豹精,见不能取胜,便“嗷”地一声现出本象,口喷尖锐如刀的青风和腐蚀性极强的灰雾,霎时飞沙走石,摧草毁林。
凄厉的风声中,南风大王狂笑:“休怪本王心硬,不怜香惜玉,实在是改天换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哈哈!去死吧你,小龙女!”
“咦?你吃错药啦?还是脑子进水了?你这是班门弄斧你晓得吗?且看本宫的手段!看好了,南山老怪!”柳叶儿化作一条青龙,全部将青风和灰雾吞了下去,然后又反喷出来,那威力足以撼山移海,南山大王没料到柳叶儿功夫如此之高,被掀得骨碌碌地滚下黄花岗去。
“好一群难缠的杂碎!老子不用点真功夫还把俺累死!”武大郎与群妖混战,并不轻松,这些小妖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经宇宙三魔训练,如今个个都是顶尖高手。武大郎幸而屡有奇遇,一身功夫已臻化境,其灵龟剑招招奇崛,忽而剑走龙蛇,忽而白日贯虹,均挟带铿锵劲风,一时黄花乱飞,绿叶漫卷,遮天蔽日。
“苦也,妈呀,这剑杀气太重,哎哟好痛!”群妖被打得哭爹叫娘,枪折刀断。
“不用怕,老子与他斗斗。”铁背苍狼举着狼牙棒一阵疯狂乱打,居然将武大郎的剑气消解了不少。
“与俺斗?杀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哼哼!”武大郎斗志正旺,剑走偏锋,将棒削成两半,再一剑将铁背苍狼杀死。
群妖一见南山大王与铁背苍狼败下阵去,纷纷夺路而逃。
武大郎杀得顺手,剑到处,血染黄花,拳脚下,骨肉如泥。
此刻,黑风怪与牡丹正打得热闹。
一个白美女一个黑魔头反差太大,相映成趣。
先说牡丹仙子的白:
白皮白肉姣嫩嫩,白衣白裙俏生生;
长袖独舞霜漫漫,双剑齐出雪纷纷。
白骨迷死英雄汉,妆成媚醒梦中人。
万花丛中数魁首,牡丹倾国又倾城。
再描黑风怪的黑:
碗子铁盔火漆光,乌金铠甲亮辉煌。
皂罗袍罩风兜袖,黑绿丝绦軃穗长。
手执黑缨枪一杆,足踏乌皮靴一双。
眼幌金睛如掣电,正是山中黑风王。
牡丹笑道:“哟?烧窑的,你我打到现在,难道还不知人家的功夫高过你许多吗?赶紧跪地认输,人家就饶你性命!”
“说老子是烧窑的?老子就叫你卖粉的,哼,俺黑是健康的标志。你白,说明身体弱不禁风,你不要夸口。俺老黑若不是怜香惜玉,姑娘你早躺在地上了!”黑风怪手执黑缨枪,向牡丹连使两招绝杀“劈波分心刺”、“折桅断臂枪”。
“咦,这两下还说得过去!”牡丹嘴上说得轻松,心头确是一凛,知道这两招的厉害,双剑齐挥,快如灵蛇出洞,剑气暴涨如两把巨型剪刀直逼枪头,两招顿被牡丹双剑封死。
双方大战了八百会合,不分胜负。
“不玩了,送你回老家!五彩纷呈!”牡丹焦躁,口喷彩雾,攻向黑风怪。
“休吹,看老黑的,乌烟瘴气!”黑风怪口吐黑烟还击。
两股烟雾相撞,只听“嘭”的一声,牡丹口中渗出鲜血,倒退了五步,才稳住身形。黑风怪则命毙当场。
忽地风景为之一变,又是一望无际的桃树林。
“大哥、小妹,”瘦男孩叹道,“兄弟的手下是一群废物!”
“二哥,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尖叫道,“黑风怪他们都是超一流高手,现在看来木子白这小子遇到了高人指点,功夫见长啊!仙界赫赫有名的几大魔头居然奈何不了他。看来色魔我要亲自出手了呀?”
“算了小妹,还是哥来,给他点教训!”胖男孩头一摆,变成了一只大鸟,金子做的眼珠,发出一道金光,这光穿云裂石,直向武大郎面门射来,“木子,小心了!”
“金魔?果然又是你们!”武大郎灵龟剑一扬,发出蓝幽幽的火焰,将金光全部吞噬,“小心的应该是你的眼睛!”
“哎哟,好痛!”金魔一手护住灼伤了的眼睛,一手拔出赤剑,“你这是找死,木子!”
赤剑脱手掷出,如一条火龙朝武大郎疾速射去。
武大郎急忙用灵龟剑去迎击,灵龟剑似有灵性,如一条青龙脱手而去,与火龙绞在一处,只听得金铁交鸣,啸声不绝。火龙在空中翻滚,漫天桃花片片凋落;青龙掀起一阵蓝色的风暴,将棵棵桃树连根拔起。
激战了三十回合,火龙显然不敌青龙,一头从空中栽了下来。
金魔不停地念动咒语,刚刚落地的赤剑忽地变作太阳一样的大火球,滚向得意笑着的武大郎。
武大郎吓坏了,顾不得收回灵龟剑,转身就朝海的方向跑。
金魔看他狂奔,吹一口气,火球骤然加速,快速逼近正在连滚带爬的武大郎脚后跟。
感到脚后传来的热气,武大郎不敢回头观看,双脚象上足了发条的钟摆,在落英缤纷的林中小道上来回摆动。
可是脚再快也快不过火球,火球越来越近,武大郎已经听到了脚后的火球爆裂的噼叭声和燃烧的滋滋声。
武大郎听到了金魔狰狞的笑声。
武大郎纵身跳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火球滚进了大海,灭了。
正当武大郎庆幸逃得性命,他骇然睁大了眼睛。
大海深处涌出了什么东西,原来是美人鱼。
他愕然间,色魔一枝魂剑洞穿了他的心脏。
色魔拔出剑,鲜血从胸口急涌而出。武大郎的血染红了大海。武大郎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眼前越来越虚幻,无数水鬼向下拉他的脚,铁背苍狼张开血盆大口从空中扑下来……大海漫过他的脖子、嘴、鼻子、眼睛……
正是:斜窥小鬼怒双目,直倚越狼高半胸.。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续)